侍女依令而去。
李令月美眸東顧,看向東宮所在的位置。
她要將上官婉兒餘下的一切政治力量彙集起來,為她所用。
“李隆基,我一定會讓你為婉兒,付出足夠的代價……”
……
此刻,蘇鶴正在和王之渙在豐樂坊的崔氏酒樓裡借酒消愁。
沒錯,就是之前王家人和盧家人醉酒鬨事的那件酒樓。
為什麼說是借酒消愁呢,因為王之渙落榜了。
今日吏部考功司放榜,王之渙連明經科都沒能考進。
他落寞不已,整個人仿佛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瞬間就蔫了。
蘇鶴倒是覺得,他不中榜也在情理之中。
之前提到過,現如今的科舉取士,並非後世熟知的禮部舉辦,而是由吏部考功司主辦。
吏部舉辦考試,選吏部的官,那不是典型的我選我自己麼?怎麼可能公正。
更何況,這一時期的科考,試卷是不糊名的。
雖然武則天首創了糊名製,但並沒有普遍運用到唐代科舉之中,直到宋朝時期,考試糊名才成為常態。
當下科考之前,考生們可以拿著舉薦人的拜帖,一個一個地登門造訪主考官,所以在考試之前,該取誰,不該取誰,考官,也就是吏部考功司郎中,心裡早就門兒清了。
蘇鶴陪著王之渙喝酒,不斷地安慰著他,有心痛罵這時代的不公,轉念一想,又有些張不開口。
原因很簡單,他自己就是這個腐敗社會的既得利益者啊!
要不是餘監院的書信、賀知章的舉薦,他能當上長安縣縣尉?
恐怕早就被西明寺的禿驢抓去切片研究了。
於是蘇鶴閉口不提科舉的問題,隻一個勁地跟王之渙談他個人的未來。
“季陵,區區科舉落榜,何必憂愁?你身為晉陽王氏子弟,將來求個茵封還不是一樣能入朝為官麼?”
好像曆史上的王之渙就是以門蔭入仕。
“再者,季陵你詩文俱佳,隻是當朝的考官不重詩文,隻重儒學典籍,乃是時也命也,並非你之過錯。”
這話可不是胡謅糊弄王之渙,玄宗皇帝之前,科舉取士的確不重詩詞,是後來李隆基改革,規定科舉必考詩詞,才使得士人吟誦詩詞之風氣大盛。
王之渙倒也沒喝多少,神誌還清楚,苦笑道
“蘇郎君,你不必勸我,我知道,自己還是自視過高,總以為才華高人一等,所以平日隻知道吟詩頌詞,不認真研習經史典籍,今日落榜,也是應得的報應。”
蘇鶴默然,誰少年時又沒有這麼一段時候呢?
良久,王之渙打了個酒嗝,道
“你……你不是還有案子要查,不用在這兒陪我了,先去忙吧……”
蘇鶴看著他道
“你要不要為你王氏的族弟求情?”
王之渙懶懶地擺了擺手“我自己都應顧不暇,哪裡有閒心管他們,隻是王家族裡的長輩們不會輕易放過你,你要小心……”
蘇鶴點點頭,吩咐他身邊的小廝照顧好他,去櫃台付了酒錢,隨即離開。
剛走到縣衙大門外,就看到高莽站在門前止不住地踱步,一臉焦急的樣子,估計是等了他許久。
一見到蘇鶴,高莽眼前一亮,連忙走上前壓低聲音道
“縣尉!盧家人來縣衙興師問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