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這麼大體力的消耗,每人卻隻得一碗稀粥,半個胡餅。
“難怪一個人十幾天的糧食都舍不得,看來這裡的糧草真的很吃緊。”
也難怪新任河西節度使賀拔延嗣上任後,會把大部分邊軍都收回涼州了。
要是依舊保持先前的萬餘人大軍在此,每年運糧途中的消耗就是個天文數字,涼州土地貧瘠並不富庶,財政很難長久負擔得起。
半個時辰後,蠻族大軍又卷土重來。
守軍們也早吃完了飯,紛紛端起弩機警戒起來。
這一次,蠻族似乎是認為剛才那種猛打猛衝的辦法傷亡太大,選擇了大軍停滯在玄機弩射程之外,而在最前方,用石塊和草堆擺了一個圓形的平台。
接著,一個披頭散發的蠻巫麵色莊重地走上祭壇,手舞足蹈,嘴裡嘟嘟囔囔地不知在吟唱著什麼。
隨後十個蠻奴虔誠地走上前,自豪地揮刀剁下自己的頭顱,血跡染遍祭壇周圍,陣陣詭異的黑氣悄然升騰而起。
玉門關上,王校尉見多識廣,眉頭一皺道
“不好!”
蘇鶴忙問起故,王校尉解釋道
“看到那個蠻族脖子上掛著的五個頭骨了麼?這代表他們是蠻族的五境蠻巫,僅次於各部落裡的祭司,實力堪比道門通幽境的道士。”
“這個蠻巫需要用人祭施法,定然是實力不俗的巫術。”
果如王校尉猜測的那樣,在蠻巫的不斷吟唱下,那股詭異邪惡的黑氣不斷膨脹變大,最終覆蓋了玉門關上的整片天空。
那蠻巫伸手一指,黑氣驟然沉降到玉門關城牆上,蘇鶴當即感到自己的腦袋劇痛無比,如同無數根針紮刺進來一般。
不知不覺間,黑氣竄入蘇鶴的靈識之中,裹著蘇鶴的神念向外而去。
就在黑氣即將剝奪蘇鶴魂魄的那一刻,蘇鶴的腦海裡,麵板忽然出現,一句道門真言和一道佛門金光同時出現,瞬間將黑氣打得無影無蹤。
蘇鶴隨之恢複了正常。
可玉門關上的千餘守軍,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此刻城牆上,遍地都是邊軍士卒們的哀嚎,甚至有的還不斷地用腦袋去邦邦撞牆,卻仍無濟於事。
王校尉死死地抱著頭,艱難開口道
“這……這是蠻族的裂魂巫術!如果不打斷施法者……所有人的魂魄都會被黑氣撕裂……”
所有意誌尚堅的人都把希望放在折衝都尉賀拔丘身上,因為他的修為最高,但轉頭一看,發現賀拔丘已經疼暈過去了。
要抵禦這種巫術,一則修為,二則看意誌是否堅定。
事實上,現在的這道巫術已經減弱了很多了,當時黑氣沉降下來後,大半都先朝著蘇鶴而去。
之所以特彆針對蘇鶴,是因為黑氣會優先追殺道門之人,蘇鶴剛剛用了青玄劍,身上有道門的氣息。
賀拔丘暈迷不醒,左果毅都尉身負重傷,唯一有可能打斷蠻巫希望的人就僅剩右果毅都尉了。
右果毅都尉忍著頭痛,鏘的一聲長劍出鞘,義不容辭道
“諸位放心,某定斬此獠,節度使將軍麵前,可彆忘了為我請賞!”
言罷,右果毅都尉縱身躍下城牆,直直朝著蠻巫殺去。
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右果毅都尉,蠻巫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區區四境武修,也敢來挑戰本巫?
周圍的蠻奴蠻兵們也毫不在意,全都哄笑了起來。
就在右果毅都尉即將出手前,玉門關上,王少伯仿佛不曾被黑氣侵擾過一般,眼神清明地向東南的河湟穀地望去。
他去過那裡,天空碧藍,白雲如帶,沿著河湟穀地往上遊走去,可以看到大片的青海湖。
青海湖之北,就是祁連雪山。
正如玉門關一樣,青海湖和祁連雪山,也在為大乾默默地阻擋這吐蕃蠻族。
遠處,突然出現一道狂風,卷起漫天的黃沙,王少伯眼見此情此景,才氣湧動,脫口而出道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甚至都無須筆落紙上,一道橙光就衝天而上,直有四尺七寸之高!
詩成鎮國!
詩詞才氣偉力顯化,萬裡之外的青海湖突然蒸騰起大量的水汽,水汽與雲霧混沌,倏然飛越千裡來到玉門關前。
漫天雲霧與狂風卷起的黃沙交彙,彙聚到右果毅都尉身上,化成金光熠熠的金甲,長劍上也彌漫出一道誓斬蠻族的意境。
事情發生的太快了,蠻巫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眼神變得恐懼起來,他連連後退著舉起手,想要施法抵擋。
然而為時已晚,左果毅都尉攜鎮國詩詞的儒道才氣,一劍斬出,蠻巫頭顱落地。
蠻巫一死,裂魂巫術沒了源頭,黑氣當即消散,玉門關上守軍們的頭痛之感也隨之消逝。
城牆上,蘇鶴目瞪口呆地看著王少伯,結巴道
“王郎君,你的名字是……”
王昌齡朗聲笑道“蘇隊副,某晉陽王昌齡也,字少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