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勝有些猶豫,看向了墨畫。
墨畫目光一冷,沉聲道
“殺!”
在道廷修士和墨畫之間,白子勝當然是聽自己這個小師弟的。
陸乘雲被屍王鎖住,機會難得,那他自然就要全力以赴,一槍將陸乘雲這個敗類捅死!
白子勝橫槍蓄力,氣息攀升。
“攔住他!”
楊繼山道,隨後帶頭出手,想將白子勝攔住。
現在情況不明,陸乘雲還不能死。
萬一他死了,屍王失控,道孽複蘇,一切就全完了。
枯瘦老者也取出銅錢,可還沒等他出手,神色便是驟變。
一旁的楊繼山,也停下腳步,目光遲滯。
他們的麵前,白子勝的氣息,不斷升騰,靈力呼嘯,竟隱有龍吟之聲。
而他的長槍之上,也凝結了一道,無比威嚴的蒼龍虛影!
龍!
枯瘦老者顫聲道“歸龍槍法?!”
眾人聞言儘皆色變。
“從龍之法……”
“是乾州的……那個萬年大族,白家?!”
蒼龍虛影的威勢,以及乾州白家的聲勢,讓這些築基修士,都隱生畏懼,手足無措。
墨畫也張了張嘴。
白子勝一身白衣,目光如劍,蒼龍虛影遊身,威嚴而英武。
他都沒想到,自己這個小師兄,還能這麼帥氣……
而當歸龍槍勢積蓄完畢,白子勝周身靈力暴漲。
隨後真正地,人槍合一,槍出如龍,整個人化為一道龍影,伴隨高亢的龍吟之聲,呼嘯而出。
這一槍,幾乎耗儘白子勝全部靈力,威力恐怖。
在陸乘雲驚恐至極的眼神中,一槍洞穿了他的胸膛。
蘊含著龍威的靈力,震蕩著他的經脈臟腑,將陸乘雲的生機,一點一點,徹底絞殺!
小靈隱宗的叛徒。
南嶽城陸家家主。
殺人布陣煉屍,構建屍礦的罪魁禍首,就此殞命!
整座墳山,都安靜了。
數十鐵屍,萬千行屍,也氣息衰減,沒了動靜。
足足過了數十息,沒有異變,楊繼山這才喘了口氣。
自從墨畫出現,就驚故頻出。
他這顆心,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也七上八下了好幾遍。
陸乘雲身死,僵屍也沒動靜。
這是好事……
而拚儘全力,催動歸龍槍,殺了陸乘雲,白子勝也有些脫力,臉色微白,但神情卻很是興奮,還有些得意。
白子曦有些無奈,搖了搖頭,從鳳紋儲物袋中,取出一粒丹藥,遞給白子勝,讓他服下調息。
一旁的墨畫神色平靜,忽然皺了皺眉。
楊繼山有些躊躇,剛想跟墨畫說什麼,也突然神色一變。
安靜的墳山之中,突然想起來咀嚼之聲。
這聲音詭異而陰森。
眾人循聲望去,就發現了讓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被白子勝擊斃的陸乘雲,正在被屍王啃噬!
似乎是害怕被人發現,屍王吃得極快,大口大口,大快朵頤,不過片刻功夫,就將陸乘雲整個人,生吞活吃了下去!
它的嘴角和胸前,滿是淋漓的血肉。
雙目中的紅色,越來越多,而紅色之中,暗金色也越發明顯。
枯瘦老者臉色煞白,顫聲道
“屍王……噬主,這是,道孽蘇醒了?”
眾人駭然,心中生出極大恐懼。
與此同時,屍王的氣息,陡然變得恐怖,其中還蘊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扭曲的道蘊。
楊繼山厲聲道
“所有人,全力出手,在它未蘇醒前,殺了它!”
一股股築基修士,靈力升騰。
或是法術,或是靈器,或是符籙,種種手段齊出,拚儘全力,欲將屍孽,扼殺於搖籃!
墳山之上,各色築基靈力交織,氣息龐大。
但這些攻擊,即將攻到屍王之時,又儘數被鐵屍擋下。
這些鐵屍,悍不畏死,護衛著屍王。
而原本安靜的屍群,重又暴動起來,紛紛紅著眼,嘶吼著,不顧一切,向修士撲殺而來,似乎不容任何人,冒犯它們的“王”!
墳山之上,轉瞬之間,便陷入了更激烈的生死之戰。
白子勝手握長槍,還想再戰,卻白白子曦攔下。
白子曦將白子勝帶到墨畫身邊,自己擋在兩人身前,纖白的手指掐劍訣,凝成道道劍光,劍上燃著晶瑩白火,護住己方三人。
四周僵屍,但凡觸及劍光,都被白火焚燒。
墨畫則遠遠看了眼屍王。
屍王氣息一點點增強,身上扭曲的道蘊,也一點點深重。
墨畫目光微凝,而後在腳下畫了一副厚土陣,開始閉眼打坐,以神識溝通著什麼。
一批批築基修士,向屍王衝殺而去。
卻一次又一次,被鐵屍擋下。
楊繼山臉色蒼白,心急如焚。
屍王在漸漸蘇醒,化為道孽。
不殺屍王,大家都要死!
小荒州界,也要生靈塗炭。
楊繼山撿起了落日槍,服下回靈丹,又服了一顆大還丹,拚著最後的靈力,重新催動了落日槍。
這一槍,同樣威勢驚人。
火光凝聚,槍如烈日。
楊繼山衝不到屍王麵前,隻要用力一擲,將長槍化為長虹,掀起烈焰,殺向屍王。
可這一槍,同樣被鐵屍以身體擋下,最後雖然殺到屍王麵前,卻被屍王一隻手抓住。
屍王一擰,落日槍被折斷,它的皮肉,也瞬間蛻變為古銅色。
隨後屍王仰天一吼。
屍氣衝天,遮天蔽日。
天邊隱隱泛出血紅。
這一聲,如同號令。
此時此刻,不光整座墳山,連同礦山,乃至整個南嶽城地界,所有的僵屍,都仿佛聽到命令,向屍王處彙聚,似乎是要向它們的“君王”朝拜!
楊繼山如墜冰窖。
所有修士,也都是頭皮發麻。
不少人麵露絕望。
枯瘦老者道“楊統領,先想辦法突圍,能活幾個是幾個!”
楊繼山咬緊牙關,無奈道“好!”
可他也知道,屍王號令的屍潮之下,他們就算逃,也逃不出去。
這隻是一線生機。
但不逃,又一線生機都沒有。
眾修士在道兵的掩護下退去,而墨畫仍停在原地。
楊繼山見狀,立馬喊道“小兄弟!”
他想喊墨畫逃,可這片刻功夫,墨畫已經被鐵屍重重包圍。
楊繼山相救,也救不了了。
楊繼山大急,可接下來,又是一愣。
他發現鐵屍隻是將墨畫圍住,但並不敢近身。
白子曦站在墨畫和白子勝身前,神色平靜,但目光仍有些凝重。
便在這時,墨畫睜開眼,往前走了一步,將小師兄小師姐擋在身後。
而墨畫往前走的時候,鐵屍卻麵露驚悸,紛紛後退。
它們的本能之中,存著畏懼,存著被支配的恐懼。
屍王,是它們的“君王”。
而現在陸乘雲死了。
墨畫,便是唯一一個,能掌控屍王的人,是它們君王的君王!
群屍稍稍安定了一些。
眾修士得以喘息片刻。
而穿過屍群,屍王威嚴而凶殘的目光,注視著墨畫。
它還沒變成道孽。
因為,它沒有真正地“噬主”。
陸乘雲是主人,但一直又不算真正的主人。
它真正的主人,是這個小修士!
有主人的主人,不算主人。
有君王的君王,不算君王。
吃了這個小修士,它才算真正地噬主,真正地粉碎枷鎖,脫離天道桎梏,成為獨一無二的“屍王”,成為吞噬天地的“道孽”!
將這一方地界,化為血肉煉獄!
屍王眼中,血色陡盛,化為一道血光,直奔墨畫而來。
眾人大驚,楊繼山也是神色大變,“不好!”
而墨畫神色平靜,目光如劍,小手向前一指。
屍王的前衝的身形,戛然而止!
它的胸口,忽然綻出無數靈絲,如絲如線,向外編織,壓製著屍王的屍氣,牽扯著屍王的軀體。
屍王的目中,沒有了威嚴,隻有暴虐與不甘。
它奮力抵抗,血氣更勝。
屍氣更旺,灰白色夾雜血絲的屍氣,層層翻湧。
與此同時,扭曲異變的道蘊蔓延。
感到這絲氣息,所有修士都覺得心中驚悸,似乎有一層冰冷的神念,注視著他們,抹消著他們的意念,讓他們臣服。
這股扭曲的道蘊,也籠罩在了墨畫身上。
墨畫心中微動。
這絲氣息,非常熟悉。
當初通仙城的大妖身上,也有類似的氣息。
隻不過那個時候,他對道蘊一竅不通,分辨不出這氣息的底細。
而現在他明白了。
這就是道孽的氣息,是扭曲,孽變的道蘊。
因為蘊含孽變的道蘊,所以這些災孽,才被稱之為道孽。
墨畫心中了然,而後開始借助厚土陣,溝通大地的道蘊。
入土不安者,為屍。
屍的氣息,源自大地,但又飽含血腥,憎惡與仇怨。
墨畫想借大地的道蘊,鎮壓屍王的氣息。
地勢坤,以厚德載物。
或許是大地的意蘊,也不想見道孽滋生。
墨畫這次溝通到的大地道蘊,極其濃烈,雖還是不能和借助道碑觀想的時候相比,但用來壓製半步道孽的屍王,也足夠了。
道孽的氣息被抵消。
墨畫全神貫注。
十三紋巔峰的神識,運轉到極致。
靈樞陣上,萬千靈絲綻開,宛若曇花盛放,密密麻麻,絲絲縷縷,將屍氣完全絞殺,鎮壓,滲入,煉化,縫合,並一點點支配……
屍王極力抵抗,目光殘虐,血肉被靈絲牽扯得崩壞,而有複生……
僵持不知持續了多久。
墨畫眼神驟變,眸中光芒大盛,聲音清脆,但飽含威嚴地喝道
“孽畜!”
“跪下!!”
屍王滿是不甘,聲嘶力竭地怒吼。
但它的身子,還是被萬千靈絲牽連著,拉扯著,顫巍巍地,緩緩向下跪去。
每跪一分,地麵的山石,便龜裂一分!
整座墳山都為之震顫!
萬千僵屍,同樣雙目赤紅,不甘嘶吼。
整個南嶽城,滿山遍嶺,充斥著屍吼,彷如淪入阿鼻地獄,百鬼哀嚎。
群屍成潮,屍氣洶湧。
墨畫目光鎮定,小小的身影,巋然不動。
仍在以神念之力,催動靈樞陣,一點點支配屍王。
屍王被無數靈絲牽扯,被大地磅礴道蘊壓製。
屍王的一隻膝蓋,在不屈與掙紮之中,最終,還是跪在了地麵上!
天地之間猙獰而恐怖的喧囂,戛然而止。
群屍安靜了。
震顫的眾人抬頭望去。
便見墳山之上,遮天的血色屍氣之下。
威嚴龐大的屍王,半跪於小小的墨畫麵前。
而屍王一跪。
屍群暴虐的氣息,也漸漸消退。
數十鐵屍,目中血色褪去,露出敬畏的神色,緩緩向墨畫下跪。
繼而是整個南嶽城的行屍,滿山遍嶺,望風披靡,也紛紛向墨畫匍匐。
屍王一跪,鐵屍臣服,萬屍朝拜!
所有修士驚怖無言。
熟知天機算法的枯瘦老者,更是道心震顫。
他見到了,此生都不曾設想,更不敢設想的一幕
道孽禍胎,竟向一個小娃子,跪下了……
一次性把這段寫完了,就不斷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