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廷處理屍災,一般是緝殺罪魁禍首。”
“修行屍功,煉製僵屍的屍修,首當其衝,要被緝拿問罪,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若是活捉,便一律打入道獄,按罪定刑。最輕也是流放南荒,用作征戰的炮灰,此外大多是死刑,隻不過死法有差彆。”
“罪越重,死得越慢,越痛苦。”
“屍修之外,所有的僵屍,一律焚燒。”
“因為僵屍不死,且帶有屍毒,一旦沾染血腥,屍氣生變,還是會起來殺人吃人,而屍毒蔓延,危害也是極大……”
“此外,一切煉屍的邪器邪陣,儘皆銷毀。”
“包庇屍修,縱容煉屍,協助煉屍的修士,與屍修同罪……”
……
楊繼山巨細靡遺地說給墨畫聽了。
墨畫聽完沉吟道“也就是說,這些僵屍,都要焚毀是麼?”
楊繼山有些忐忑,微微頷首道
“是的……”
“我明白了。”墨畫點頭道,“那就這麼辦吧。”
楊繼山一怔,“焚毀麼?”
“對啊。”
楊繼山有些難以置信,“那鐵屍,還有屍王,都焚毀麼?”
墨畫有些莫名其妙,“不然呢?”
楊繼山心中震驚,但還是沒忍住,低聲問道
“你不想留著麼?”
墨畫搖了搖頭,“都是害人的東西,我留著做什麼?而且留著,危害也很大,屍王還容易失控,自然要燒掉才好,除惡務儘,一了百了……”
楊繼山張了張嘴,心裡感動得都快哭了。
多麼深明大義的孩子啊!
他之前還以為墨畫會有私心,因此忐忑不安,原來是自己格局小了。
“不過……”墨畫又道。
楊繼山心中又“咯噔”一下。
一般說“不過”之後,準沒什麼好事……
他的心情,又緊張起來。
“我有點事,要讓這些僵屍做。”墨畫道。
楊繼山心中微涼,但還是沉聲問道
“什麼事?”
墨畫道“我想操縱這些僵屍,建一個礦井。”
“礦井?”楊繼山皺眉。
“嗯。”墨畫點頭道,“建一個礦井……”
“這次屍潮,受害最深的,其實是南嶽城的礦修。”
“他們活著本就很辛苦了,靈石拮據,度日艱辛,死後還要被煉成僵屍,助紂為虐,死不瞑目。”
“活著,被人剝削,死後,還要受人奴役……”
“這屍潮之後,礦山大麵積坍塌,裡麵的礦井,陣法損壞,屍氣深重,邪穢滋生,也不能再用了。”
“不能挖礦,南嶽城中的散修,就沒了生計。”
“若是這樣一走了之,他們是沒辦法活下去的。”
“所以我想,新建一座更大的礦井,連通數座礦山,構建更完備的陣法,加固山體,清除屍氣,滌除邪穢,並設法提升礦山產出……”
“讓南嶽城的散修,能有個安穩的,謀生的場所,不必冒著性命之險,提心吊膽,不會因為意外,葬身礦山,留下孤兒寡母,孤苦無依……”
“隻是這樣一來,就需要很多的物力和人力。”
“物力我有辦法了,但人力比較有限。”
“因為新建礦井,連通礦山,難免遇到深山的妖獸,又或者吸食礦山深處的汙氣和穢氣,本身也是很凶險的。”
“這些事,煉氣期的修士做不來,會有生命危險。”
“但行屍卻可以。”
“這些行屍,生前大多都是南嶽城的礦修……”
“城中還可能有他們的父母親人,或是相熟的朋友。”
“我想讓它們在真正的身死道消之前,為它們還活著的親人朋友,子孫後代,再造一次福……”
楊繼山心中劇震。
他不由看著墨畫,見他目光如水,晶瑩澄澈。
金色的陽光,透過大樹,披灑在他身上。
楊繼山深深吸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向著墨畫鄭重地行了一禮。
……
接下來的事,就按照墨畫的計劃推進著。
這些僵屍是要焚毀的。
屍王是道孽的禍胎,有三個主人,更有噬主的前科,雖然最終的主人是自己,但墨畫也不打算留它。
不然遲早是個禍害。
其他鐵屍和行屍,自然也要焚毀。
焚毀僵屍,需要用到焚屍陣。
這道陣法,據說是道廷的陣法大能,專門為了清除屍患,而設計出來的。
既可焚毀僵屍軀體,也能焚儘屍毒,不留痕跡。
墨畫看過陣法,的確構思巧妙,兼用火土兩類五行陣紋,以土掩水,以火化毒,確實非常實用。
墨畫多瞅了兩眼,偷偷學了過來……
不過南嶽城的僵屍太多了。
這是大規模的屍災,相對應的,所需的焚屍陣的規模和數量,也都不是小數目。
不過這些都由道廷負責。
墨畫不用管。
他隻需要想辦法,構建大型礦井便好。
這一舉措,也是經過楊繼山同意,並得到在場一眾道廷修士支持的。
他們之中,有些是真的體諒南嶽城散修的難處,想做些好事。
有些則單純是看在墨畫的麵子上,想賣個人情。
還有一些,心裡是不情願的,但又忘不了墨畫令屍王下跪那一幕,對墨畫心存畏懼,不敢忤逆。
最後一部分人,則是見大家都同意了,想著不能不合群,也就附和著同意了……
儘管人心各異,情況複雜,但總歸是達成了一致。
楊繼山有道兵司的人脈,其他修士,也都是道州、乾州、坤州等世家、宗門的修士子弟。
有他們背書,這件事推行起來,就容易許多了。
新建大型礦井,需要人力物力。
人力已經解決了。
僵屍就是“人”力。
這可能是它們成為僵屍以來,做得最有意義的一件事。
除此之外,就是物力了。
建礦井的物力,一是來自於南嶽城的道廷司。
南嶽城道廷司,自上而下,腐敗極重。
尤其是南嶽城的掌司,不知收受了陸家多少賄賂。
全部收繳回來,估計是一大筆靈石。
當然,南嶽城掌司,也早已被免去司職,鋃鐺入獄,之後量罪定刑,肯定是活不成了。
就是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死法。
除此之外,便是陸家。
陸家被抄家了。
抄沒的家產,都被用來建礦井了。
這些靈石財物,本就是從礦修身上,一層層剝削而來的,如今也不過是物歸原主,重新用在礦修身上。
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這些事,墨畫之前就考慮好了,但具體抄家收繳,還是要靠楊繼山,以及他麾下的道兵。
楊繼山並不客氣。
道兵抄家,也是輕車熟路。
收繳上來的靈石,數目極其龐大,足有數百萬靈石,讓大族出身的楊繼山,都頗為震驚,忍不住歎道
“這個陸乘雲,不,這個陸家,竟富到這個地步?”
“還有這個掌司,竟貪墨了近百萬……”
不過楊繼山心裡也清楚。
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財富。
羊毛終歸出在羊身上。
南嶽城的散修越窮,他們就越富。
他們越富,散修就越窮。
他們富到如此地步,也就意味著,這麼多年來,南嶽城的散修,到底有多窮……
這筆靈石太多了,原本也是不可能留下的。
道廷會想辦法收繳上去,然後層層卡扣,讓經手的各方修士,吃得滿嘴流油。
但這件事又太大了。
事關道孽,過了明麵,涉及的家族勢力又多,眾目睽睽下,沒有人敢撈油水。
所以為了平息禍患,又有楊繼山拍板。
這筆靈石,最終還是留在了南嶽城。
而人力物力兼備,墨畫也開始正式著手,修建新的,連通數座礦山的,大型礦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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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