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落第一筆,墨畫便是目光一震。
雷紋!
“這是……雷紋?”
八卦陣法中的……雷紋?!
鄭家獨傳的陣法,竟然是……罕見的八卦雷係陣法?!
墨畫吃了一驚。
其他有見多識廣的弟子,也驚訝道
“這是雷係陣法?”
“很難學的……”
“墨畫他悟性再好,一個時辰,也不可能學會吧……”
“就是就是。”
“不過,這樣是不是有點賴皮……”
“好像,是有點勝之不武……”
“怎麼會?是他大言不慚,要教我們陣法的!”
“可是……說起來,是荀老先生讓他教的,他總不能,忤逆老先生吧……”
“你這麼一說……”
“好像是這個道理……”
“是不怪墨畫……”
“服了,你們到底是哪邊的?有沒有一點原則?有沒有一點立場?!”
……
弟子們議論紛紛。
墨畫則專心致誌,神識飛速運轉,在識海中,衍算著鄭方畫出的陣法軌跡。
鄭方每畫一筆陣紋,都被墨畫以神識進行拆解,衍算,從而顯化成更本質的靈力軌跡。
這副陣法,一筆一畫,也在他的識海中,漸漸重構,逐漸清晰起來……
並一點點,構成了陣法的全貌。
墨畫皺了皺眉。
這是一副很特彆的雷陣……
靈力軌跡溫和,似乎並不是殺伐用的……
而且陣紋形製,有些另類,與墨畫之前學過的雷紋,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同。
陣樞結構……
墨畫覺得似曾相識,但細細琢磨,又覺得自己並未見過……
這真的隻是一副,一品九紋的基礎陣法,但陣法邏輯陌生。
僅從陣圖,墨畫還判斷不出,這陣法到底有何用途,其他關聯的陣法原理,就更看不出來了。
不知陣名,不知用途……
一種無名雷陣……
墨畫微微點頭。
難怪鄭方會拿出來讓自己學,即便自己學會了,也不知這陣法的奧妙和具體功用。
學了也白學。
墨畫又記得,鄭方說過,這是鄭家“入門”的陣法。
那就意味著,這門陣法,隻是基礎?
真正核心的,是在此雷陣基礎上,衍生的其他陣法?
墨畫默默看了眼鄭方,心裡偷偷給他加了個“送寶童子”的標簽。
而這幅一品的無名雷陣,雖然陌生,不知內情。
但憑墨畫自身的陣法經驗和悟性,學起來其實不難。
更何況,他還會天機衍算。
所以當鄭方畫完陣法,轉過頭,胸有成竹地看著墨畫時,墨畫便拿起筆,蘸著墨,在陣盤上,蜻蜓點水一般,從容有餘地將他這隻看過一遍,但早已衍算透徹的陣法畫了出來。
鄭方自信的神情,僵在了臉上,看著墨畫,就像在看一個小怪物。
“你……之前學過?”
墨畫實話實說道
“剛學的……”
鄭方張了張嘴,最後神情無奈而頹唐地走了下去。
墨畫卻打開了新的思路,看著滿座弟子,滿臉期待地問道
“還有誰想考我麼?”
最好是用難一點的,稀有一點的,我沒學過的陣法來考我!
墨畫心裡期待道。
可是沒人答話。
墨畫又問了一遍,還是沒人說話。
墨畫有些後悔了。
早知道,他應該再裝裝樣子。
假裝自己“費儘心思”,“竭儘全力”,苦思冥想,才勉勉強強,將這幅雷係陣法畫出來……
這樣才好“釣魚”,學到更多陣法。
失算了……
草率了……
自己的修道經驗到底還是淺了啊,以後一定要多多注意……
墨畫自我告誡,隨後抱著萬一的念頭,又問道
“還有麼……”
仍舊無人答話。
墨畫歎了口氣,隨後隻能道
“那我教你們了哦……”
在場的弟子一怔,隨後皆心有不忿,臉色微微漲紅。
可事已至此,又無可奈何,最後都隻能默默低下了頭,老老實實接受墨畫的“教導”。
“好,那我們開始上課!”
墨畫聲音清脆道。
之後,墨畫開始上課。
一品陣法不難。
墨畫教得也很輕鬆。
他一品陣法造詣極深,教起來遊刃有餘。
偶爾有些陣法知識,他自己雖明白,但不知道怎麼教的,就回憶著荀老先生,有樣學樣,深入淺出地為他人講解。
其他弟子,嘴上不服,臉上不服,但心裡其實是服的。
他們也知道,墨畫的陣法水準,的確高出他們太多。
所以縱使他們一個兩個,都繃著臉,一臉傲嬌,但墨畫教的東西,他們還是都聽了進去。
而且荀老先生,雖然陣法造詣深,但恰是因為造詣太深,一些基礎的東西,反而不會說太詳細。
墨畫就不一樣了。
他本就是隻學了一二品的陣法,根基紮實,所以總結的一些心得,這些築基前期的弟子,更容易理解。
再加上,荀老先生嚴厲固執。
墨畫卻親切可愛。
所以不知不覺,整個傳道室的弟子,隻要是一心向學,想提升陣法水準的,都開始認認真真,聽墨畫講課了。
墨畫站在講座前,從容不迫,娓娓而談。
舉止氣度,宛若一個“小教習”……
不知過了多久,荀老先生回來,見了傳道室裡的情景,神色微微錯愕。
讓墨畫教這些弟子,肯定會有很多人不服,這在他的預料之中。
這些問題,肯定要墨畫自己解決。
能不能“服眾”,就看墨畫自己的本事了,他不好插手。
隻是讓荀老先生沒想到的是,墨畫解決得這麼快,這些天之驕子,這麼快就這麼“聽話”了……
荀老先若有所思,隨後欣慰地點了點頭。
他沒打擾墨畫,而是徑自離開了。
…
此後隻要一有事,荀老先生就讓墨畫“代課”。
有的時候,即便沒事,荀老先生也會偷懶“托假”,讓墨畫代他,教這一室的弟子。
“弟子”教弟子陣法。
這件事,很快被太虛門的長老們知道了。
一些弟子背後的乾州世家,也知道了這件事,多數因此心生不滿,便施加壓力,讓太虛門的一些實權長老,找到荀老先生,要個說法。
一些真傳長老,隻能硬著頭皮,找到荀老先生,儘管不願意,但又不得不開口,委婉道
“老先生,此事是不是……不合規矩?”
荀老先生低頭喝茶,眼皮都不抬,“什麼規矩?”
“這……”
長老們遲疑。
他們能怎麼說……
太虛門很多規矩,還是這位老祖宗參與製定的。
他們怎麼敢在他麵前,提什麼規矩……
隻不過,荀老先生與其他閉關修煉,或是隱居幕後的老祖宗不同。
荀老先生一心恪守“傳道授業”的本分,這麼大年紀,還在親身教授陣法,雖然脾氣古怪執拗,但也沒什麼架子,他們這才敢多說這麼幾句。
有個長老沉思片刻,低聲道
“讓弟子教弟子……這多少有點,名不正言不順……”
“名不正,言不順……”荀老先生微怔,皺眉思索後,點了點頭,“確實,是名不正言不順。”
那長老眼睛一亮,“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荀老先生道,“就正式給他個‘小教習’的職位,這樣一來,就‘名正言順’了!”
小教習?!
那長老腸子都悔青了,慌忙道
“老先生這……初入門的外門弟子,擔任‘小教習’,這種事,太虛門並無先例……”
“現在不就有了麼……”荀老先生頷首道,“先例麼,總歸要有人做第一個。”
“這,不行啊……”
其他長老也都道,“老先生,此舉不妥啊……”
“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恕晚輩不敬……但這麼做確實有一些……兒戲了……”
“小教習什麼的,不行不行……”
一眾真傳長老,議論紛紛。
荀老先生喝了口茶,歎了口氣,“我也不是不講情理,既然你們都反對,那就退一步吧,不做‘小教習’了,給他升一點點輩分,讓他做個‘小師兄’算了……”
其他真傳長老一愣,心中咯噔一跳。
不好,中套了。
荀老先生是在以退為進,他原本的打算,可能也不是什麼“小教習”……
有真傳長老硬著頭皮,還想反對。
“這恐怕,還是……”
荀老先生便臉色一沉,微怒道
“什麼意思?”
“老夫我已經夠讓步了,不做‘小教習’便罷了,一個‘小師兄’,口頭上加一點點輩分,又沒實在的職位,你們還有意見?”
“你們是覺得我老了,說話沒份量了?”
一眾真傳長老們心苦,額頭冒了冷汗,最後隻能討好道
“老先生說得是,一個‘師兄’的名頭罷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們無可奈何,隻能咬牙切齒道
“……給就給了!”
荀老先生這才滿意,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開始趕人
“散了吧,散了吧,多大點事,興師動眾的……”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一眾真傳長老苦笑,可也隻能默認了。
下堂陣法課,荀老先生便將墨畫喊到講台上,對下麵的弟子道
“在外麵,你們各論各的,我不過問……”
“但是,從今往後,在這間教授陣法的傳道室裡……”
荀老先生指了下墨畫,聲音蒼老,但斬釘截鐵道“你們所有弟子,都要喊他一聲……”
“小師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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