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懷沉思片刻,最後對墨畫道
“那個過江龍,我會盯著,至於那個金公子,還有斷金門,我也會留意”
“宗門弟子入魔,還有黑衣人販子的事,你就彆管了,這裡麵水深,你彆把自己陷進去”
顧長懷說完,覺得自己這話說了沒用,墨畫要做什麼,他也管不了,便道
“你小心點,若有線索就告訴我,若遇到難處,也跟我說。”
“嗯嗯”
墨畫連連答應。
他又不是笨蛋。
黑衣修士也好,世家弟子入魔也罷,本就不是他一個人能解決的事,現在有現成的幫手,他才不會拒絕。
兩人的談話到此結束。
之後的日子,墨畫照常修行,練陣法,磨煉神識。
他的修為倒是按部就班,一點點在增長。
因為不注重根基,隻注重速度,所以修行進度在同門中間,算是不快不慢。
他的靈力,比一開始築基時,深厚了不少,但距離突破築基中期,還有一點距離。
但除此之外,神識的境界,就很磨人了。
他的神識已經太強了,遠遠超出築基初期的境界,而且還卡在築基後期神識的瓶頸上。
因此僅僅靠畫陣法來磨,如同滴水穿石,實在是太慢了。
而神識境界卡在十六紋,陣法水準自然也提升不了。
墨畫這段時間,隻能儘量拓寬陣法的廣度,多學一些五行八卦類陣法。
但十六紋的陣法,墨畫已經畫得很膩了。
他很想畫十七紋以上的,二品高階陣法。
尤其是十七紋以上的元磁陣法,必然涉及更高深的元磁陣理,有著更高端的陣法應用。
墨畫心中期待不已。
可神識突破不了,一切都是空談。
瑜兒夢魘中的妖魔,也越來越少了。
瑜兒的氣色一天比一天好,墨畫是挺高興的。
但自己的“口糧”也一天比一天少,墨畫還是有些遺憾。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大吃一頓”
墨畫心裡嘀咕道。
不然的話,隻能再等一年,等自己修為突破,連帶著識海擴張,才能突破神識上的瓶頸了。
還有“邪神”的事
彆人可以不管,但自己不行。
這些時日,墨畫琢磨了很久。
按照之前黃山君所言,墨畫歸納出了,神識的晉升,其實有兩個維度。
一個是神識的“品”,一個是神識的“階”。
吃妖魔鬼怪,提升的是神識的“品”,是神識的“量”,也就是所謂的神識境界;
吞噬神髓,提升的是神識的“階”,是神識的“質”,也就是所謂神明的位階。
一般修士神識的提升,隻有“品”,隻是“量”變。
而自己學了天衍訣,神識似乎也可以“質”變,如同神明一般,提升神識的“階”。
這就要求自己,若想“神識證道”,不得不質與量兼修,品與階共升。
神識升品已經夠麻煩了,如今還要升階。
墨畫頭有些疼。
現在唯一的途徑,要想儘辦法,一點點接近邪神。
妖魔是邪神的爪牙,神髓藏於邪神的神骸。
對神識來說,都是大補
但邪神藏得太深了
顧叔叔這種神識笨蛋,跟他說了他都不信。
而目前火佛陀死了,璧山魔殿沉了,能抓住的唯一線索,隻有和火佛陀在同一名單上的過江龍了。
隻是自己沒法盯住過江龍。
他出不了宗門,也進不了道獄,鞭長莫及,這件事隻能拜托顧叔叔了。
更何況,這其中還事關道廷司的內鬼,本就算是道廷司內部的事。
自己也管不了。
過江龍是蚯蚓,要用他來釣魚。
但是釣魚又要有耐心,千萬不能著急。
要等魚兒吃餌,等大魚上鉤。
這樣一來,隻能徐徐圖之了
墨畫歎氣。
自己看來還要再餓一陣肚子了
“邪神的神骸,到底藏在哪啊”
而在墨畫打著邪神主意的時候,一處禁地中,屠先生陡然睜開了雙眼,瞳孔驟縮。
那種心悸感又來了
他這次無比篤定,有什麼人,在膽大包天地覬覦神主
忽然間,屠先生麵容皸裂,瞳孔漆黑而空洞,如同被寄生一般,口中嘶啞著尖厲道
“找出來”
“無論是什麼人,都找出來”
屠先生瞬間又誠惶誠恐,顫聲道“是,是”
“神主息怒”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找了,可是沒找到”
“幾百歲修齡,鷹鉤鼻,法令紋,眼神陰鷙,精光內斂,表麵溫和,笑起來陰柔而惡毒”
“這樣的人,乾學州界雖有幾個,但卻並不符合特征。”
“他們絕沒有能力,壞了神主大計”
屠先生口中,忽然發出一道威嚴可怖,不似人聲的吼聲。
之後屠先生臉色更加慘白。
“是”
“可是,名單上的爪牙折損太多,璧山神殿祭壇被毀,魔奴們死傷殆儘”
“販賣人畜的神芻死了太多,人畜就少了,祭品養得也慢了,那座陣法的進度,隻能”
屠先生沒說完,忽然七竅流血,不可控製地趴在地上,四肢扭曲。
“是,是老仆失言了”
屠先生忍受痛苦,聲音嘶啞。
過了一會,邪力稍退,他才緩緩爬起,顫顫巍巍地重又跪在地上,虔誠道
“我對神主的忠心,不朽不滅”
“終有一日,偉大的神主,將自塵封中蘇醒,君臨大荒”
屠先生說完這句,緊繃的身子稍稍舒緩,明顯又鬆了口氣。
他接著緩緩道“有人在阻礙神主的大計”
“這一切全都是有人在暗中操縱。”
“神胎被什麼人保護起來了,借神主權位號令的妖魔,也都有去無回”
“甚至一位神仆死亡,寄宿其身的,萬千神骸之一的神眸,也都消亡了。”
“我這才發現,我錯了。”
“我低估了他。”
“此人必然不是普通的陣師。”
“這個屢次三番,褻瀆神主,妨礙神主大計之人,很有可能是修神道陣法的神道陣師,抑或是修神念術法的可怕劍修。”
“他若修神道陣法,我不會怕。”
“可若是神念劍法”
屠先生目光之中,生出強烈的忌憚。
一門已經被列為禁術的,可怕的神念化劍之法,重又浮現在他的腦海。
屠先生最後對著麵前獠牙猙獰,血跡斑斑,白骨森森的人麵羊角叩首道
“我會查出來”
“一切膽敢阻攔神主大計之人,終將淪為芻狗,沉淪荒山煉獄,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太虛門”
屠先生的聲音,漸漸低不可聞。
他說完之後,不敢直視人麵羊角雕像,低垂著目光,躬著身子,卑微向後退去。
直到退出祭壇,他才緩緩站起身,扯出一張人皮,套在了自己身上。
人皮覆身,逐漸蔓延,遮住他死白色,帶有皺紋的麵容,以及常年泡在血水中,浸著血色,多有皸裂的皮膚。
屠先生也就變成了一個身材頎長,皮膚白皙,目光溫文爾雅的中年修士。
他褪去了適才的醜陋和卑微,帶著和煦的笑容,緩緩走出了陰森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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