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9章殺陣師
修士結丹,需要先鑄本命法寶。
墨畫情況特殊,血肉和靈力的根基淺,尋常的本命法寶,他根本不適用。
勉強用了,也隻能勉強結個普普通通的丹。
往後的修行,會更泯然於眾人,比之其他天驕,會落下更大的一截,而且幾乎沒有補救的可能。
因此,隻能舍棄通用的法寶形製,另辟蹊徑,改用陣法,煉作本命法寶,這也符合他陣師的身份。
但這本命陣法的抉擇,同樣相當困難。
墨畫最初打算鑄的本命陣,是大荒皇族的四象青龍神獸陣圖。
這陣圖開始是邪陣,由萬妖穀研製,烙印在大荒皇裔申屠傲身上,後經龍脈淨化,徹底成型,但最後被屠先生截胡,連同整張人皮,都給剝走了。
青龍人皮圖,在屠先生手裡,暫時搞不到手。
自己通過妖紋,推衍龍紋,難度很高,耗時也長,不知要推衍到猴年馬月。
而且,墨畫深思熟慮後,發覺青龍陣圖,也的確不太適合他。
雖然在身上紋個龍,肯定很帥很厲害,但他單薄的肉身,根本承受不了霸道肆虐的龍力反噬。
他出身又平凡,也沒所謂的大荒皇族血脈,這大荒皇族傳承的青龍陣,根本不是他配紋在身上的。
除了青龍陣圖,眼下唯一的線索,就是二長老說的那副蠻荒古陣圖了。
大荒一族,傳承悠久。
而二長老,又是大荒一族的古老巫祝,知道不少秘辛,說的話應該有幾分根據。
就是不知二長老口中這副塵封許久,甚至曾一度被大荒皇族封禁,連屠先生也不知內情的蠻荒古陣圖,到底會是什麼陣法墨畫心中,既是好奇,又是渴望,可隨後又皺起眉頭。
他不知道瑜兒在哪,更不知道,那人麵羊角白骨邪神像被屠先生藏在什麼地方。
在這偌大的邪神廟裡,隻靠自己一人,大海撈針一般,去找一個人,找一個雕像,希望太過渺茫。
更何況,這地牢是絕地,屠先生不開門,他根本逃不出去。
即便逃出去了,外麵還有羽化老魔,對他虎視。
茫茫多的金丹魔頭,也對他心生垂涎。
群魔亂舞,舉目皆敵。
除了這些,還有一個,更為棘手的東西。
墨畫摸了摸頭頂的牙符骨箍。
他此前的驚慌失措,也並不全是裝的,屠先生的這個白骨頭箍,真的封住了他的神識,讓他的神念,根本無法外放。
屠先生猜的沒錯,封印了他的神識,也就等同於封印了他一切的手段。
隻是—.
「大荒封印至寶—至於麼—」
墨畫小聲嘀咕道。
自己區區一個築基修士,需要他動用大荒的至寶,來封印自己?
這個屠先生,可真是舍得.·
墨畫微微歎了口氣。
迄今為止,他的一部分預測對了。
即便他孤身一人,屠先生也不敢殺他。
但同時,另一些部分客觀情況,與他的預料又出現了偏差。
那就是屠先生對他太過重視了,對他的「盯防」,也比他想的還要嚴密太多。
如今,他肉身被困牢獄。
神念被封於識海。
外麵妖魔亂舞,更有荒天血祭大陣,遮天蔽地。
這種情況下,他什麼都做不了,幾乎真的是陷於「絕境」了。
墨畫皺眉沉思,想了半天,還是沒有什麼好辦法。
眼下還是隻能等,等局勢變化,出現轉機。
邪神欲借荒天血祭大陣降臨於世,如此囂張猖獗,大逆不道之事,定會引得乾學各方勢力,乃至中央道廷震怒,會遭到強力的鎮壓。
正魔對抗之下,如此劇烈的局勢,必然會引起巨大的變化。
而這個變化中,就有自己的機會。
所以,一定要有耐心地等。
但是,在此之前,一定要想辦法解決掉自己頭上的這個「白骨頭箍」的封印否則神識被封印,一身手段全部被「廢」,哪怕機會來了,也隻能乾瞪眼看著。
墨畫沉下心來,神識內斂,開始自我滲透,研究自己頭上的「白骨頭箍」。
這白骨箍的來曆,屠先生沒明說,隻說是數千年前,他大荒一族的高人,親手煉製的至寶。
但按墨畫的猜測,其內核應當是一套十分高明的神道封印陣法。
能將自己吸收神髓而純金化的神念封印住,可見這神道陣法的水準必然極高。
即便是神明,恐怕也會被封印住,
但問題在於,墨畫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神明,甚至他都未必可以被定義為「神明」。
神明是天生的,天生自帶神通。
墨畫的神念如神明,是他自己修來的。
而他這個「神明」,甚至還是一個可以不斷體悟天道,學陣法,並以神念構生陣法的「異類」。
這一點,除了被他「吞噬」掉的邪神化身,幾乎沒人知道。
就在墨畫,不斷嘗試內視自我,溝通識海,感知白骨頭箍封印的同時,乾學州界,激流湧動,腥風血雨越來越猛烈,並且不斷向外蔓延,越來越多的州界和修士,被牽扯了進來。
荒天血祭大陣,是準三品大陣,染指不到五品乾學州界。
但乾學周邊,所有三品以下的地界,卻幾乎都蒙上了一片血色,一點點被荒天血祭大陣吞噬。
天邊的血色,越來越鮮豔。
血色中,恐怖的邪念,在蠢蠢欲動而在邪念湧動,和血色覆蓋之下,各州界隨時隨地,都不斷有正魔雙方修土爆發廝殺。
不斷有散修,或普通修土,死在魔道手裡,而後被陰戶穀的戶修,煉成行屍或鐵屍。
魔劍門屠殺修士,祭祀魔劍。
萬妖山的妖修,開始殘食人肉,殘肢遍地。
血煉門的修士,則開始吸血,轉化「血奴」
合歡宗則抓捕少男少女,於山林野合,以采補功法,將人榨成人乾。
各種血腥殘忍,不一而足。
同樣,也有越來越多的魔道修土,死在乾學世家宗門,以及道廷司修士的手裡。
若論正麵實力,乾學州界的正道勢力,比之魔修,要強上很多。
更彆說諸多洞虛老祖和羽化真人,就坐鎮於五品乾學州界之內。
若非因為邪道大陣隻在二三品州界蔓延,有天道限製,這群修為恐怖的修士大能,展開洞虛法相,飛天遁地,頃刻間就能將邪神爪牙,及萬千魔修,儘數抹滅。
但現在的形勢之下,他們根本無法全力施為。
築基和金丹,才是這場荒天血祭屠殺戰的主力。
因此,戰況才會如此焦灼。
正魔雙方,以血祭大陣為界限,不斷割據拉扯。
血祭大陣外,正道勢力強,再加上隨著戰況加劇,局勢白熱化,各州界防線全都收縮,大多散修都聚集在仙城中,躲避各類魔修的屠殺。
魔修想要製造大量屠,攻城略地,越來越難。
而在血祭大陣內,正道修士同樣不是魔修的對手。
即便他們能一時占據上風,甚至一度攻入大陣之內,屠殺部分魔修,但很快又不得不儘快撤離。
因為血祭大陣內,有鮮血地脈流淌。
地脈之中,養著數不儘的血肉妖魔,遊離著大量看不見的邪祟,一旦被血肉妖魔湮沒,或是無形邪汙染,即便是金丹後期大修士,也有墮化和隕落的危險。
因此種種,這荒天血祭大陣,就成了一道強大的壁壘。
局勢也陷入了一種雖然慘烈,但微妙的平衡。
這種「平衡」,對雙方而言,都不是好事。
荒天血祭大陣,存續時間越長,威力越強,殺孽越深,邪氣越重,危害越大,對乾學各正道勢力,也是一種羞辱,對道廷的威嚴,更是一種冒犯。
而對屠先生等人而言,「平衡」就意味著遲緩,意味著神主誕生的時間,在被一點點拖延,這會招致神主的不滿。
同樣,遲則容易生變。
但大陣開啟本就倉促,他們人手又不足。
無法再造成大量殺的情況下,邪陣所用的人皮,人血,人骨等「物資」也匱乏。
即便是屠先生,也沒更好的辦法,來推進血祭大陣的進度。
就在這種局勢下,顧長懷開始動手了。
煙水河上遊,血祭大陣外圍,一處隱蔽的山峰前。
十多個道廷司金丹典司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