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不知經曆了多少殺伐,神念接近麻木之時,終於,一座巍峨的黑山聳立於麵前。
濃烈如黑霧的邪神氣息,自山中傳出。
蠻荒淵,最後的邪神山。
「到了!」
司徒真人心頭一震,幾乎有些難以置信之感。
若非道心堅毅,提著一口氣,一直咬牙堅持,他差點以為,自己這些人,根本堅持不到這裡了。
可還沒等司徒真人鬆一口氣,麵前便陰氣森森,傳出一陣嘶吼之中。
邪神山之前,一隻小山般的巨大邪,緩緩露出身形。
眾人一見,神情都為之一變。
這隻大邪票,是四品,而且接近四品巔峰。
邪票之軀,如同小山,上麵縫合著不同人,妖獸的殘肢,如同方戶之票,殘忍而可怖。
「護山崇—」
而這,可能也是邪神山前,最大的,且最後的一隻,護山屍票。
護山戶票傳出強大而腐朽的氣息,腥臭且帶腐蝕的黑水,自口中流出。
司徒真人沉聲道:
「殺吧——」
而後當即,催動六陽赤金盞,發出熾熱的光芒,向護山戶票籠罩而去。
金紅色光芒,照在屍票身上,立馬燙出白煙。
護山屍崇發出刺耳的嘶吼,刺人神魂。
白衣女真人,當即祭起三清鈴,消洱屍吼之聲,同時護住聞人琬後退。
老姬召出六丁六甲,圍攻屍崇。
其他神念修土,也紛紛手段齊出,殺了過去。
便是四位洞虛,此時也不得不出手。
大羅門老祖,用的是神念化成的劍氣。
小靈門老祖,用的是神念凝結的法術。
另外兩位洞虛,一人出自十二門的靈符門,用的是鎮煞符,另一人來自坤州,用的則是一柄,雷擊木製成的辟邪木劍。
這又是一場驚心且慘烈的廝殺。
這護山屍祟,四品巔峰,而且不知被「縫合」了多少妖魔鬼念,體積龐大。
邪念之中,似乎還蘊含了「腐蝕」之力。
喚出的「從屍」,也含著「屍毒」。
好在鎮煞符,能鎮住它的邪氣。
而雷木劍,蘊含雷霆之力,對此類邪物,天生具有克製之力。
再加上其他神念修土,手段都頗為不俗。
經曆了漫長的廝殺,最終還是將這隻巨大的四品巔峰的守山邪崇,給徹底抹殺掉了。
隻是眾人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老姬的六丁六甲,損耗了一半。
道士的桃木劍,有了裂痕。
和尚的念珠,光澤暗淡。
修玄門遁甲的三兄弟其中一人,斷了一臂;
符篆大漢,後背被屍崇撕了一爪。
而且,眾人的神念,又被消耗了不少,甚至神念,乃至神道寶物上,都或多或少,沾染了一些似有似無的屍毒。
情況不妙,而司徒真人,也根本顧不得那麼多了。
「早點找到邪胎,將其斬殺,再考慮淨化元神的事,否則,一旦邪神真的複生,那一切都沒意義了———”
司徒真人心中沉重,緩緩道:「走吧。」
眾人護著聞人琬,循著母子連心的血絲,繼續向黑山深處走去,去尋找邪胎的所在。
司徒真人一邊走,一邊以深邃的目光,警惕地環顧四周。
這是蠻荒淵的最深處,也是最後一座黑山。
山林陰森,黑暗更濃,高處的山勢環抱,宛如倒覆的供盤,形成一座天然的黑山祭壇。
四周死寂得詭異,除了黑暗,什麼都沒有。
甚至,連一隻邪崇的氣息都沒有。
似乎即便是邪祟,也不敢進入這黑山淵,踏足這邪神蘇生的祭壇。
黑暗之中,唯有「母子連心」的那一縷血絲,指引著前路。
而越往前走,血絲越濃重,仿佛真的如同「臍帶」一般,連接著母子兩端。
聞人琬的心跳,也越來越快,仿佛她日夜期盼的孩子,就在前方不遠處的黑暗之中。
不光聞人琬,所有人都能聽到,一股若有若無,但讓人膽戰心驚的心跳聲。
而且這心跳聲,越來越強,越來越近。
終於,黑暗之中,浮現出了另一團紅光。
這紅光深邃,而且如血液般不斷流淌,不斷湧動,而於紅光的籠罩之中,有一個孩子的身影,被血絲纏繞。
看到這個孩子,聞人琬痛心至極,淚水奪眶而出,忍不住喚道:
「瑜兒」
她剛想不顧一切,衝上前去,抱住自己的孩子,卻被司徒真人突然拉住。
「且慢!」
同徒真人看著瑜兒,臉色凝重至極。
他環視四周,思索片刻後,取出六陽赤金盞,將六陽的光芒,控製得微弱而溫和,而後緩緩向四周探去。
六陽赤金的光芒,由近及遠,緩緩照亮了周遭的一切。
眾人目光微凝,看清了周遭的一切,紛紛瞳孔劇震,臉色發白。
整座山,漫山遍野,全是卵。
漆黑色的妖魔之卵。
有些卵,還在孵化。但有些卵,已經呈現出透明的血色,血色之中,有妖魔的爪牙在蠕動。
「這是—.邪神伴生的妖魔竟然這多—」
司徒真人心底發寒。
彆的妖魔邪崇,未必會有「汙染」之力,但邪神伴生的妖魔,每一隻,都是毋庸置疑的「汙染」之源。
甚至它們邪念的力量,可能還在「汙染」之上。
誰也不知,隨著邪神複生,這茫茫多的邪卵,究竟能孵化出什麼樣的詭異邪崇。
而這些邪崇,又究竟會蘊含哪類汙穢的法則之力。
沾染邪神本源力量的邪祟,隻有一隻,都不得了。
而眼前,密密麻麻,漫山遍野。
若是這些邪祟,真的如邪瘤一般蔓延出去,如邪神瘟疫一般,擴散到乾州大地.—.
光是想想,司徒真人便心驚肉跳,頭皮發麻。
司徒真人正膽寒之時,忽然聽到那白衣女真人道,「司徒前輩,你看那裡.—..」
這聲音清冷之中,含看急切和震驚。
司徒真人順著女真人所指,皺眉望去,便見身為邪神真胎的「瑜兒」身邊,
無儘的黑暗中,竟還藏有四隻,更大的妖魔之卵。
這些妖魔之卵,高數丈有餘,上麵筋肉虱結肉,呈黑紫色,魔紋密布,宛如罌粟,且與邪胎瑜兒血脈相連,拱衛著祭壇,守護著它們的神主。
而巨大妖魔之卵中,一部分已經「熟化」,蛻變為透明的血色薄膜,透過薄膜,能看到其中正在孵化著的,更為可怕的妖魔的一角。
「胎生魔」這三個字,瞬間浮現在司徒真人腦海中。
這是一類,與邪神真胎伴生的,更強大的一類子嗣妖魔。
它們既是邪神天生的「護衛」,也可以說,是邪神庶出的「兄弟」,或者是旁出的「子嗣」。
但更令司徒真人震驚的是,此時此刻,滿山遍地的妖魔之卵,都完好無損,
還在孵化著。
但四個巨大的胎生魔卵之中,已經有一隻「魔卵」,先行破掉了,卵皮被劃開,裡麵的血水,流了一地。
這意味著,一隻與邪胎伴生的「胎生魔」,已經早早蘇醒了,甚至可能,跟隨了他們一路。
司徒真人遍地生寒,忙道:
「小心!」
而恰在此時,人群中的符篆大漢,隻覺脖頸濕濕的,黏黏的,柔柔的,帶著誘人的香氣和銷魂的觸感。
他忍不住用手一摸,滿手血腥。
而他的脖子上,有一個唇印。
一個鮮紅的,粉嫩的,正在蠕動著的,宛如紅蟲一般的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