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祭出桃木劍,老姬召喚六丁六甲,幾位洞虛老祖也不再留手,劍氣,法術皆出,神念之力淩厲。
可下一瞬,那紅粉胎魔陰森一笑,竟當著眾人的麵,直接消失了。
眾人的元神,竟然察覺不到。
「胎生之魔,與邪神共胎,受了邪神遺澤,果然陰險詭無比——.”
司徒真人沉聲道:「將這孽畜找出來!」
這紅粉胎魔,會潛形隱跡,於無形中引動人的欲念,若不儘早除去,必然會是大禍。
之後眾人紛紛催動神念之術,或是神念寶物,四處攻殺,皆尋不到這紅粉胎魔的身影。
司徒真人皺眉,而後心思一動,當即並指,蘊出一道赤金之光,襲向祭壇上的瑜兒,也就是邪神的真胎。
果然,赤金之光浮在半空,那紅粉胎魔,便自行浮現,以吐出粉色邪氣,擋住了這道光芒。
它是邪神真胎伴生之魔,其存在的意義,便是護住邪胎。
其他人,很快也明白了過來,紛紛施展神念之術,殺向邪胎。
攻其神主,妖魔必救。
果不其然,這紅粉胎魔憤怒嘶吼,卻不得不為了它是「主人」,硬接司徒真人的攻擊。
它雖是胎生魔,實力強大,但強在神出鬼沒,引動人欲,汙染元神。
除此之外,其本身實力,隻有三品巔峰,正麵交戰,自然不可能是司徒真人等人的對手。
沒過多久,紅粉胎魔便中了桃木劍,繼而被六陽赤金燈盞燙傷,又被靈符門老祖以鎮煞符鎮住。
紅粉胎魔被徹底製伏。
司徒真人緩了口氣,剛想「除惡務儘」,將這紅粉胎魔徹底斬殺,適才一些胎生魔卵破裂的畫麵,又在腦海中浮現。
司徒真人略一尋思,當即心中一驚,道:
「不對!」
伴生魔卵,不會在邪神蘇醒之前孵化。
這是紅粉胎魔,同樣不例外,它若提前孵化,必定是被人刻意放出來的。
而那魔卵之上,的確有「劃痕」。
這意味著,在他們之前,有什麼「東西」事先來了祭壇,提前釋放了一隻胎生魔卵,用來「阻擊」他們。
「還有其他東西!」
這個念頭一浮現,司徒真人便心底發寒。
幾乎是在同時,虛空之中,黑影浮現,一隻漆黑色的大手,挾著強大的神念之力,猛然攻向司徒真人,意欲將其誅殺。
司徒真人心頭警兆頓生,一麵召六陽赤金盞護身,另一麵連忙後撤。
修玄門遁甲的三兄弟,當即擋在司徒真人麵前。
可此黑影神念之力極強,隻一掌便擊退了三兄弟,陰邪的念力入體,三兄弟口吐鮮血。
黑色邪影,繼續向司徒真人殺去。
符篆大漢上前阻攔,仍舊被一掌擊成重傷。
眼看著,這黑影雙手如魔爪,就要欺近司徒真人身前。
大羅門老祖手中化出一柄重劍,劍勢一橫,仗著洞虛境的深厚神念,攔下了這黑影。
一掌一劍,猛烈一碰,強大的神念之力震動。
大羅門老祖退了三步。
可那黑影,隻退了一步。
可見這黑影的神念之強,尚在這大羅門老祖之上。
但令人奇怪的是,這黑影周身黑氣交織,邪念深重,可看起身形輪廓,卻並非妖魔,更像是人。
大羅門老祖皺眉,問道:
「你———是人?」
黑影全身籠罩在邪霧之中,陰氣森森,並不回答。
「宵小之輩,藏頭露尾!老夫此生,最恨你這等陰邪的小人!」
大羅門老祖怒斥,而後重劍一舉,催動大羅歸一劍訣,重重劈向這黑色邪影。
他這大羅歸一神念劍訣,是他眼饞太虛門的神念化劍真訣,自己瞎琢磨出來的,勉強算是神念劍訣,但十分粗淺,並不精妙。
但他是洞虛,還是劍修,隻要神念能砍人,威力就不弱。
大羅門老祖,便仗著這粗淺的大羅歸一神念劍法,與這黑色邪影,纏鬥起來。
其他三位洞虛,也紛紛出手相助。
黑影神念深厚,似乎也精通神念之法,而且神念之中,摻雜著邪異之氣,比在場任何一人的元神都強大。
隻是他再強,也無法同時勝過四尊洞虛聯手,因此不下數十回合,便處於下風。
又打了片刻,大羅門老祖覺得此黑影氣息怪異,還有點熟悉,當即目光一凝,儘力催動神念,劍氣暴漲,以更快的速度,一劍剁向了這黑影的腦袋。
黑影隻能躲閃。
而趁此間隙,大羅門老祖突然將手中的劍一丟,反而搶起大拳,砂鍋大的重拳,挾著神念之力,一拳轟在了這黑影麵門之上。
黑影的腦袋,被這一記重拳,轟得變形。
片刻後,邪氣重新凝聚,幻化出了頭顱,但遮蔽麵容的黑氣,已經被這一拳轟散。
大羅門老祖,已然看見了這黑影的麵容,咬牙切齒厲聲道:
「肖正名!」
肖正名,正是肖家老祖的名諱。
肖家與大羅門,有不少交集,因此肖家老祖與大羅門老祖兩人,也是有私交的。
可正因如此,大羅門老祖才越發憤怒。
肖正名卻一臉邪氣,不以為意。
大羅門老祖按捺住怒意,冷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時候,淪為了邪魔的走狗的?」
這句話,似乎同樣觸怒了肖家老祖,他一臉扭曲,帶著幾分虔誠:
「自始至終,我便是神主的仆人。」
大羅門老祖暗罵一聲,知道肖家老祖,是徹底沒救了。
「你我相識一場,我送你一程。」說完他扛起重劍,又向肖家老祖砍去。
小靈門老祖,靈符門老祖,還有坤州來的那位洞虛,三人一同合圍,鎮殺肖家老祖。
鎮煞符壓製肖家老祖的邪氣。
大羅歸一劍,正麵與肖家老祖糾纏。
小靈門老祖的神念法術,從旁策應,
而雷木劍上,淡淡的辟邪雷光流轉,也在一點點削減著肖家老祖的實力。
肖家老祖的元神被壓製,周身的黑氣,也被一點點剝離,眾人也看到了,他元神的情況。
他的元神,已經爛掉了!
處處都是牙印,被啃噬得不成人形,而胸口更是被挖空,形成了一個大洞。
明明元神的本源根基受損,肖家老祖卻神情興奮而癲狂,借邪力加持,他的實力也更強了,如同「回光返照」一般。
洞虛的交戰慘烈,神念波動四溢。
司徒真人插不上手,他也沒想著插手,這種戰局,他參與意義不大。
他沒忘了自己的自的,解決掉邪神之胎,化解乾學州界,乃至整個乾州的大危難。
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趁此間隙,司徒真人神念極速流轉,在腦海中,將此事所有的前因後果,快速梳理了一遍。
他們此行的目的,是想「弑神」
那邪魔一方,肯定想阻止他們。
定是那個屠先生,借某種儀式,將這被汙染的肖家老祖,喚入邪神夢。
肖家老祖又提前破了一隻胎生魔卵,利用此胎生魔卵,來拖延自己這些人。
重點就是為什麼是拖延?而不是直接屠殺了自己這些人?
因為——..邪神殺不掉我們?
司徒真人心頭,一直籠罩著對邪神的恐懼,但忽略了一點,他們固然恐懼邪神,但其實邪神也在忌憚著他們。
這一行,四洞虛,十羽化,的確是一支極強大的力量。
邪神雖強,但強的不是現在。
妖魔之卵,也都沒有孵化。
自己這群人,足以令屠先生,令肖家老祖,乃至令邪神忌憚。
因此,屠先生和肖家老祖等邪神爪牙,隻能拖時間。
一旦邪神蘇醒,自己這些人固然都會死。
可若邪神沒醒,意味著自己這些人,其實是更強的。
換而言之,現在,此時此刻,就是邪神及一眾妖魔,實力最「虛弱」的時候了。
想明白了這點,司徒真人心中,瞬間清明,同時心情也越發急迫。
必須爭分奪秒,儘早殺了邪神!
現在他們是「強」的一方,可一旦邪神蘇醒,強弱之勢,便會瞬間逆轉!
局勢也會徹底惡化到萬劫不複的地步。
司徒真人目光之中,湧起殺意。
在他原本的計劃中,若有可能,是要救瑜兒的。
救下瑜兒,再殺邪神之胎。
可現在,他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麼,才能救下瑜兒。他對邪神的認知實在太乏了,也不知救下的瑜兒,到底是不是瑜兒。
而現在的局勢,也根本不給他思索的時間了。
他隻能·.
將邪胎連同瑜兒,一起殺了——
司徒真人心中不忍,目光之中,湧起痛苦的殺意。
似是母子連心,心有所感,聞人琬第一時間,察覺出了瑜兒的危險,也緩緩察覺出了,司徒真人的打算。
司徒真人—————要殺瑜兒。
原本打算要救她孩子的人,現在卻要殺她的孩子。
聞人琬一瞬間,悲痛欲絕。
她聲音沙啞,想求司徒真人不要殺她的瑜兒,可根本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是乾學州界的大災。
司徒真人他自己,都將生死置之度外。
她難道真的,要為了自己的孩子,而置乾州蒼生於不顧?更何況,這還關乎到他聞人家,還有上官家,包括她的父親,她的丈夫——-那麼多人的性命。
「可是—瑜兒—」
聞人琬不知如何抉擇,眼眶滿是淚水,胸口疼得幾欲室息。
司徒真人根本不敢去看聞人琬,隻能忍著良心上的譴責和痛苦,一步步邁向瑜兒。
似乎感受到他的殺意,被鎮壓的紅粉胎魔,開始尖厲地嘶吼。
肖家老祖也神情癲狂,發瘋了一般,想去保護他的神主,可卻被四尊洞虛給拚命攔住了。
不過幾息時間,司徒真人,便走到了瑜兒麵前。
他取出一柄劍。劍上紋著北鬥七星,星芒璀璨。
這是玄天北鬥七星陣的陣樞,以此劍刺入邪胎,便可引強大的北鬥星辰之力,洞穿邪神之體,以天地星光,抹殺邪神之胎,即便殺不了,也可對未出生的邪神,造成重創。
乾學氣運,蒼生生死,就在一瞬之間。
司徒真人不再猶豫,目光冰冷,舉起七星劍,就欲刺入邪神真胎體內,可一抬頭,就看到了一雙天真清澈,卻帶著一絲邪異的眼眸,證證地看著他。
是....瑜兒。
瑜兒在默默看著他。
司徒真人瞳孔驟然擴大,渾身冰冷。
邪神—早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