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們都要死了,施主,往生極樂去吧。”空悟的眼睛眯了起來,他麵前,手掌當中的葉子堆疊在一起,如同一朵盛開的花朵。
另一隻手,拂過,雙指之間,夾住了一片葉片,往外一拋。這葉子,成了那忽明忽暗的火光當中,那道倏忽過去的黑影,掠過,一如之前那樣,掠過了這名山賊的脖頸。
一條血痕,出現在了他的脖頸上頭,先是細細的一條,又逐漸的擴大,鮮血彌漫。“撲通”,他倒了下來,倒在了篝火旁邊,長刀落在了手掌旁邊,但他卻再也抓不起來了。
其他的山賊,也終於在這一刻,明白那威脅究竟是誰了!是他!是這個在他們眼中毫無威脅,任意可以揉捏的,人畜無害的小子!
“殺!”怒吼著,知道了敵人是誰的山賊們,再無半點恐懼,揮著長刀,朝著空悟跑了過來。
他們老大,兩名同伴雖然死得蹊蹺,這小子的手段可能也十分的高明,可是他們人多啊!人多勢眾,一場掩殺下去,他們這些人固然當中會有人死去,非死不可的卻是他!
淡漠,麵對行動起來的山賊們,空悟毫無任何情緒上的波動。他看著,笑著,掌指間的葉片翻飛,穿過了人體的柔軟部位,切開一道淺淺又足夠致命的傷疤,最終帶著葉片上,那一層布在上頭的血液,沒進了黑暗當中。
一朵一朵的血花,在破廟當中綻放,迸濺出來,一點一點的乍現的血色,如同花瓣一般,紛紛揚揚,落了一地。篝火的火焰,跳動著,劈啪作響,火星與那血花一樣,都是在半空當中閃耀出最加引人注目的顏色。
一名又一名的山賊倒下,他們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可卻根本沒有察覺到葉片的到來。隻不過感覺到喉間微微一涼,隨後便是劇痛蔓延開來,以及鼻子當中,彌漫著的血腥味道。再然後,他們就倒下了。生命離開身體之前,他們看著自己的同伴們,朝著那少年僧人衝了過去,又有許多人,接連不斷的如同他們這般倒在了地上。
換成在今天,這個時候以前,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想到自己竟然會這樣的死去。有些人曾經想過自己的死法,預料過,山賊本就是刀頭舔血的行當,他們都是在拚命的享受。卻是,哪怕想象力最豐富的那個,都想象不到,自己是會這般,屈辱的死在一片小小的葉片上頭。
一片小小的葉子,再尋常不過了,任何一棵道旁的樹上,都有無數的這種葉子。在空悟的手中,這普通的葉子,便成了殺人的利器,每一片葉子,都有一個山賊死在葉子下頭。
眾生平等,在空悟眼中,的確也是平等的。這些葉子,與這些山賊是平等的,於是空悟就用一片葉子,送一名山賊上路。
一葉一枯榮,大概在這些葉子的生命當中,最為璀璨的,就是在這一刻。
葉落,葉片於空悟的手中下落,紛飛,那雙明眸中淡漠如冰。每一瞬間,一名山賊的死亡,空悟心靈,連一點點的波瀾都沒有驚動。
葉子,落完了。風還在吹,頭上的葉子也還在落下,空悟卻沒有再去接住這些落葉了,向前踏出一步,赤手空拳的朝著剩下的山賊們迎去。
一地的屍體,一地的鮮血,在這些血色背後,極遠處的地麵,都有一片染著血的葉子停留在那裡。
“嘭。”拳頭擊打在一名山賊的胸膛上頭,發出沉悶的聲響,那山賊往後飛了出去,後背重重撞擊在了土牆上。整麵土牆,都坍塌了下來,將山賊給埋葬在了其中。
閃過一把劈下的長刀,空悟的手指點在刀刃上頭,“叮當”幾聲,刀刃應聲斷開。幾片斷刃,落下,又被他送進了長刀主人的身體裡麵。
一閃一進,身上的僧袍翻飛,空悟一把把的刀刃於其擦肩而過,一名一名的山賊又帶著他們的長刀飛了出去。有鮮血,骨折斷裂聲,在空悟的身邊出現,並逐漸的變得頻繁。
他是一名僧人,在這遊戲當中,也極為少見的僧人。當然,也沒有任何一名玩家,會去選擇這麼冷門的職業。尤其是在這個時候,東漢末年,哪怕是整個天下,寺廟都沒有多少的情況底下。
因為沒有多少寺廟,所以空悟在他的行走的路途當中,隨便就找了這個破舊的山神廟。又因為來到了這裡,有了個落腳地,於是空悟雕了一尊自己的像,和那山神像擺放在了一起。
這當然並不是鳩占鵲巢,他並沒有將山神像給撤下,又什麼叫稱得上占“他”的巢?至於供奉的使哪一尊佛,雖然的確很難看出來,可空悟自認為,佛像上麵的眉眼,還是與自己極為想象的。
我佛。空悟心中的佛,就是自己,他信的,是自己。
佛說慈悲為懷,空悟也說慈悲為懷,卻分善惡。就如現在這些山賊,空悟並沒有對他們慈悲,正如他們對那些劫掠的受害者,並不慈悲一樣。
佛也說,唯我獨尊。空悟便唯我獨尊,隻因他是自己的佛,為自己的信念而行走,為之善惡一念。
佛是千萬人,但佛在空悟的眼中,就是他。我佛,我佛,隻我便是佛!
一腳踢出,腳尖踢在了跪伏在地麵的最後一名山賊的下巴上,將他踢得頭向後仰起。脊椎“咯”一聲脆響,這名山賊的脊椎應聲而斷,腦袋又反彈回來,整個都聳拉了下來。
空悟的僧衣上,沾染了許多的鮮血,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腳踏在血泊當中,來到了那幾名被擄來的女子的麵前。微微一笑,空悟的臉上,真正有了讓人覺得溫暖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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