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能直接把它留在武神祀呢?這樣子不就更加方便日後的使用嗎?”
眼前這種儀式,在人類國度看來是一種封建迷信的存在,但在神武的大地上,生命與非生命的連接好像變成了一種尋常不過的現象。
不管是究極的神武使,還是普通的神打,仿佛都在昭示著一種獨特的生命魅力一般。
樓轍好像一瞬間變得可以理解這種文化,就好像在風沙中隕落的父親,他沒有完全消失,而是帶著一股強烈的意念附著到了自己的身上。
換個角度,也許所謂的波導,其實就是靈的一種存在方式吧。隻是在生者身上存在時,則稱之為波導,在亡魂身上,則以靈的形式遊離在世俗空間。
很快,荒便解開了樓轍的疑惑
“其實這個問題也不會太複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特定的服飾是由整個宗族長期以來傾力完成的,這樣的服飾裡孕育著庇佑著他們一族的神靈,如果被無法控製的人穿戴了,神靈可能就會在某種狀態下由於入定的失敗,消失了。但儀式的那一天不同,它就像是一道檢驗程序,發揮著篩選國度未來的作用。
所以不依賴服飾的請神者幾乎就從來沒有出現過,而且一旦特定的服飾變得破舊不堪,就會被勒令懸掛在森林最高處的樹梢上,這樣的話,居住在服飾裡的神武使就會離開原本的服飾,重新尋得新的宗族服飾作為依托。
這也是為什麼,就算不是神武族的人也可以請到神武使的緣故,因為神武使一直就存在神武山,隻不過這兩百年來,從來就沒有出現一具軀體,一具能夠承載他們力量的軀體,為他的降臨備足了條件。”
“原來如此。”樓轍不由得點了點頭。
之後,用過了早餐的四人組在跟露莓道彆後,緩緩地往武神祀所在的方向移動。
為了融合神武族的穿著風格,波段淩也換上了荒為自己準備的紗緞長裙,軟呢帽則作為見麵禮物送給了露莓妹妹。
她把頭發放了下來,長長的發尾散落到了背上,新編的兩條長辮則垂到了胸前。
如果不跟身旁的女裝騎士相提並論的話,現在她可以稱之為神武之絕美。
融化後的積雪讓溫度變得特彆的適宜,可彆忘記了,現在可是正處於八月份的炎熱季節。
樓轍顯得非常的靦腆,他走在靠牆的最裡側,憨態可掬地挪著小碎步。
“你走路就像隻企鵝。”波段淩模仿著他的腳步,帶著頭巾的她隻露出了半個臉頰。
“要你管!怎麼屁股涼颼颼的,女孩子的衣著真的是太反人類了。”
放眼望去,神武城的規模算不上大,地麵全部由灰白色的花崗岩鋪製而成。
遠處,由楠木搭建的黃琉璃瓦重簷序殿頂在新日下閃閃發光,簷下懸掛貼金額匾武神六禦廟。
這座超過七十米長度的建築主體,加上三十二米的寬度,正顯露著磅礴的氣勢。
二層的白玉堂設有神武族長的主席位置,刻有龍文石、獅紋石和海獸石的簷角配合殿內梁棟飾金,金碧輝煌。
要是拿眼前的建築跟普通的住宅相處,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環城的河流潺潺流淌,整條大街都在衛兵的維持下攢動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太熱鬨了吧?”
樓轍偷偷瞥了一眼,便快速地低下了頭。
“這還不算什麼,等到最後演武大會的時候,整個觀眾席高朋滿座,所有的人都在期待著神武族最為精彩的對決。”
到了那個時候,馬舒鸚也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那麼他們來到神武族的目的,也會在幫助露莓的過程中得到實現了。
——
“少攔著我。知道我是誰嗎?”
從身後傳來的聲音,讓原本前行的眾人都不由得回過了頭。
視線中的男子在一瞬間掙脫了衛兵的盤查,攜帶的隨從全部擋在了他的身前。
看不清他的臉龐,臉部的麵具帶有鬆鼠毛發點綴的虛假胡渣,隻是聽聲音的話,大概可以算出他不到三十歲的年紀。
“東神武族?怎麼連一個連神武軀都沒有呢!”他瞪了一眼原本試圖攔住他的衛兵,從身上發出的氣息,像是古老的鐘鳴一樣,震顫人心。
“西神武族唯一的神武軀看來還是出現了。”荒已經見過這個家夥很多次了,每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都會帶給東神武族非常不愉快的體驗。
“也許,東神武族不僅僅是外界無人看好的衰敗者,還是神武使都無法垂憐的沒落棄子吧。如果今年你們依舊無法請出神武使的話,我建議你們有點自知之明,儘早撤出神武城。隻有我們西神武族,才能帶領著新一代在全息世界重振雄風。”
說這話的時候,他完全沒有要避開任何人的意思,現在,他確實有這個本事,整個東神武族不可能存在可以與之匹敵的對手的。
也許他也想到了這一點,在走向儀式所在的位置時,笑得更加放肆。
“可惡。”樓轍望著那囂張的背影,早已怒不可遏,他很想衝過去給他兩個巴掌清醒一下,但現在顯然還不是時候。
“他說的沒錯,等到演武大會的時候,所有的東神武族都阻止不了他胡作非為的。倘若能夠在今天真正請到神武使,那麼東神武族也許便能在這樣萬眾矚目的時刻站起來。”荒把目光對準了樓轍,輕聲的說,“一切就拜托你了,少俠。”
樓轍看著大叔的眼裡儘是落寞,就好像眼前的一切是由他一手造成的一樣。這種將家族之興衰擔在肩上的男人還真有點說不出的魅力。
“放心交給我吧,作為露莓二號,我一定會親手阻止這場荒謬的儀式的,然後在演武大會一拳揍飛那個目中無人的家夥。”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他們來到了廣場的正中央位置。入口設置在底層,長而多的階梯延伸到了更高處的位置。
在樓轍看來,現在就連站在門口的哨兵都有一股獨特的脫俗感。有那麼一瞬間,樓轍感覺到自己呼吸到的空氣都與以往在人類國度所接觸到的有所不同,他甚至不由得張開了手臂深呼吸了起來。
帶有下擺的衣物,讓風輕而易舉地灌了進來。他拜托波段淩帶了自己的隨身衣物,隻要儀式一結束,不管發生什麼,他都得再次變回心心念念的男孩子。
他深知,能夠拯救世界的角色有很多,但一定不能隻是局限於眼前的這種。
當然他錯了。
邁開腿的那一刻,這種下擺的衣服讓步伐變得沒有過往的大,他一時沒有站穩,塞在胸脯的山梨差點被他的身軀壓了個粉碎。
“樓轍少俠,你沒事吧?”
“沒事,我隻是在這即將成為神武軀之際,通過這樣的方式,在宗廟前表達一下內心對先輩們的敬意罷了。”
他起身看了一眼座無虛席的觀眾台,六個麵的建築群裡擠滿了黑壓壓的人頭。隻是到了這個時候,原本那股女裝的嬌羞已經束縛不住他的未來了。
他知道,有時候正是無人看好之人,成就了無人敢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