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我們的人生懂得了很多形而上學的大道理,但最終一生依舊無法獲得救贖。
好比如,觸碰到向心病的病人就會感染向心病一樣。
然後呢?
我們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她在疾病的漩渦中被淹沒嗎?
如果所有人的人,都要做出這樣的選擇的話,那麼,我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我做不出跟他們一樣的選擇。
樓轍的腳步邁得沉重,在看守的腳步來臨之前,他透過了布滿電子管道的高壓柵欄,猝然地握住了女人的手臂。
“啊啊啊——”
在刺骨的電流中,原本不斷掙紮的掌心竟然停滯了下來。那是隻有樓轍感受到的溫情,在破開的內心裂痕中,傳到了他的心間。
被高壓伏特牽引住的心臟,開始劇烈地跳動著,沒有波導保護的樓轍,就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他很快便失去了意識,伴隨著膝蓋的彎曲,癱倒在了地麵上。
“快!立刻切斷電源開關。”
匆忙趕到的看守吩咐起巡查的電子蛇立刻切換到斷電模式,從外部伸進的木棍將少年的軀體推到了另一側。
“怎麼回事?這家夥要是嗝屁了,我們可就麻煩了。”二號在內心估摸著事態的嚴重性。
“沒事的,到時候就把責任推給隔壁的那個異類就行。反正,這事情也就那樣。說得通的。”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從貧瘠的意識中清醒過來。他還沒死,隻是身體好像剛從巨大的引力從掙脫一樣
耳邊響起了一絲聲音,樓轍聽到了有人在呼喚自己。
“你還好嗎?你還好嗎?”像是有點著急,但又無法完全放開。
現在,他的膀胱好像也有些失靈了,無法估計目前究竟是一天中怎樣的時刻。
在緩緩睜開的眼皮中,樓轍看到了頻頻閃動的應急燈,以及還在鼓動的心臟。
“可以的話,請你也回答一下我吧。”
“我——沒事。”他勉強地回答。
女人的喘息聲突然定住了,也許她也被這樣的回應所驚詫到了,下一秒立刻便對樓轍致以歉意。
“對不起,我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下次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情,請你務必記得離我遠一點。我不想傷害任何人的,但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她的聲音帶著空腔,看來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沒關係呀。反正,這樣也不會妨礙我們成為朋友的。據說明天會有劣質基因的展覽,到時候我們也許可以打上個招呼。”樓轍輕聲地說,“還有就是,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在彆人還沒有討厭你的時候,討厭自己。”
說完這話的時候,肚子便開始咕咕叫了。按照目前的饑餓感來推斷,至少已經過了大半個中午了。
“可我,可能會長得很可怕。”
“你怎麼沒想過,我也長得很可怕呢?”
樓轍對自己說起狠話,就沒有半點保留。
女人好像被逗笑了,輕聲地抿了一下嘴。
“我叫樓轍,你叫什麼?”樓轍說。
“那個——我已經忘記我叫什麼了……”她遲疑了半響,不好意思地回答。
“那就叫小糊塗吧!反正你也記不得自己的名字了。就讓我給你取一個。到時候我們擊鼓為號。萬一我發生什麼意外的話,你聽到我喊你小糊塗的時候,記得要給我個麵子。”
“好!為了感謝你的鼓勵,我一定會記得的。”
“客氣了客氣了!”
他笑笑地說,想起爺爺曾經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不由得感歎起人生。
“總有一天,當你遇到不惜犧牲自己生命也要完成的事情的時候,你就會知道對於男孩子來說,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了。”
他爬了起來,用儘了最後的力氣才靠到了牆邊。
隻是在這樣身心俱疲的時刻,他才意識到兜裡還有波段淩交付給自己的秘密禮物。
他勉強的笑了一下,把手伸了進去。
畫麵上的女孩穿著典雅的粉色睡裙正把鮮紅的嘴唇貼在自己麵紅耳赤的臉龐。
“應該是還沒親到的時候拍上的。”隻是想到這裡的時候,他的心底便有一股述說不出的苦楚。
有一天他死了。
這麼鮮豔的花朵又會飄到哪裡生根發芽呢?
他很想知道答案,但這種事情是急不得的。唯一能夠做到的事情就是在剩餘的日子裡給她留點深刻的印象吧。
成為一個女孩記憶中最深刻的小醜!
是的,沒錯。從這一刻開始,那便是他最為偉大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