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把煙掐了!
薄星航之前不想說,是因為他爸這點破事兒太惡心,太他媽不是人,以至於不經意間的回憶他都分外抗拒。
現在他靜下心,認真回憶當初的事情,才發現每個畫麵都異常清晰。他受驚時變重的呼吸、父親慌張的姿態、和母親近乎於瘋狂的笑容。
那是中考結束的當天。
他推門的那一刻,所有的美好都墜落到深淵。
薄星航從小腦袋就聰明,雖說性子不是安穩學習的主兒,但成績一直名列前茅。結束當天,他在回家的路上估了估分,一看就樂了,他保守估分都穩進省重點,於是一路上都跟坐不住似的瞎折騰。
“媽!我回來了!你猜我打多——”他推開門,瞬間愣在原地,張了張嘴,“媽……你怎麼……”
“惡心——”
母親突然喊了一句,一改溫柔模樣,此時就像是個瘋癲的潑婦,麵部猙獰的抄起酒杯往父親身上砸,父親閃躲不及,手臂被玻璃劃傷,正在淌血。
薄星航這時候才注意到,原本乾淨溫馨的家變得一團糟,沙發上隨意扔著幾件衣服,是他沒見過的男士西服;白絨的地毯上沾著莫名汙漬,一縷縷的粘著,還有到處可見的碎玻璃。
他怔怔的順著視線往角落裡看,然後他看到了不堪入目的臟東西。
他不是小孩兒,甚至比其他孩子還要成熟一些,所以當看到這個東西的時候,一個想法就是他爸出軌了。
隻是他沒想到,自己隻猜中了一半。
母親身體顫抖著,甚至沒有注意到她的寶貝兒子回來了,她急促的喘著呼吸,仿佛是個發病的瘋子,她指著麵前的男人,竟笑了。
“你等著吧,你等著他會遭報應的。”
母親指的“他”是剛剛匆匆而逃的男人,但薄星航以為是個身姿婀娜的美女。
誰知,一直低頭沉默的父親聽到這句話後,猛地抬起頭,聲音很沙啞“你什麼事兒衝我來,彆動南明!”
南明?
薄星航大腦像是死機般停止轉動,漸漸連身體都涼了大半,他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還沒深想,就聽母親印證了他的想法。
“怎麼,就因為他是個男人所以不敢說,怕丟人嗎?”
錚——
腦中就像被錘子狠狠的來了一擊,他機械式的朝父親方向看去。
薄星航剛剛進來的時候沒注意,現在看他父親身上皺皺巴巴的衣服,明顯就是匆匆忙忙穿上的。
而剛剛,或許就在這個房間內,兩個男人……在廝混。
“薄星航。”
“小孩兒?”
“航哥?”
……
“小星。”
“啊?”薄星航抬起頭,看向離他一個胳膊距離的紀醫生,有點懵,“怎麼了?”
紀醫生長睫微抬,淡淡道:“你發呆了。”
“……哦。”剛剛說到一半,薄星航幾乎陷入了沉思,連什麼時候愣住了都不知道,要不是紀醫生叫醒他……等等,叫醒?
薄星航睜大眼睛,“紀醫生,你剛剛叫我什麼來著?!”
紀醫生挑了一個最普通的稱呼,挑眉,“薄星航?”
“不是這個!”薄星航搖頭,“我說的是最後一個稱呼!”
“哦。”
紀玟楨換了個姿勢,剛剛抵桌麵的胳膊有點發酸,他抬臂轉動了一下,換成另外一隻胳膊受力。
薄星航相信自己沒聽錯,但紀醫生就是故意起了壞心思,不願意親口承認。
當初勸酒那叛逆勁兒又上來了,紀醫生越是閉口不言,他就越想從紀醫生的嘴裡得到答案。
薄星航抓著筆,使勁在桌麵上敲了敲,“你快說,你不說我就——”
紀醫生抬起眼皮,“你就?”
“我就!”他突然卡殼了。
他就?他就能怎麼的?
他怎麼這麼厲害呢?
薄星航在心裡一陣亂想,覺得十分受挫,但他還不願意承認,非要想出點什麼威脅威脅紀醫生。
他往四周一轉,看到桌麵上被他推的遠遠的試卷,和一堆五花八門的模擬題。
薄星航沒過腦,下意識說了一句:“你不說我就不學習了!”
說完他就後悔了。
瞧給他厲害的,學習是他自己的事,紀醫生從中又不能獲得好處,這話說的,跟學習就是為了紀醫生似的。
太不要臉了。
薄星航視線一直落在底下,都不敢往紀醫生麵前看。
紀醫生笑出了聲,看樣子像氣的,他手放在模擬題上,頻率不快的敲著,以薄星航的角度,隻能看到骨節分明的手指在上麵點動。
怎麼連手都這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