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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阿澈的疑問,楚行沒能給出回答。
一來關於天資差距的問題實在殘酷,二來他實在沒有心情
眼看著自家將軍已替女郎親自製定了全新的操練計劃,楚行急了。
“將軍”
“此事不如再從長計議”
他屢屢試圖插話,然而亢奮不已的常闊根本不給任何人開口的機會,已然敲定下來“就這麼說定了,從明日起,我每日卯時來此”
看著滿臉迫不及待之色,恨不能現下便回去蒙頭睡一覺,最好睜開眼就到明日卯時的常闊,常歲寧提出了疑問“阿爹是不打算上朝了嗎”
常闊笑容凝滯。
而笑容不會憑空消失,隻會從他的臉上轉移到另一個人臉上
同樣遲遲意識到這一點的楚行大喜過望,立刻道“將軍每日早朝,時間上便不夠妥當,女郎習武之事,還是由屬下盯著吧。”
常歲寧點頭“阿爹哪日得空,與我指點一二即可。”
五品以下官員隻需參加初一與十五的大朝,然常闊為一品驃騎大將軍,需每日朝參。
常闊重重歎了口氣。
早朝之製可恨如斯,誤他教女大業
官職過高,何嘗不是一種煩惱
短短瞬間,常闊腦海中閃過諸多危險念頭包括但不限於一些如何才能被貶官的幻想。
作為贏家的楚行見好就收“但女郎如何練,還是依照將軍方才定下的章程來。”
常闊唯有再三交待“你可要多上些心,萬不能誤了孩子。”
楚行拍拍胸脯“將軍隻管放心”
一旁的常歲安忍不住開口問“可是阿爹,您的那些安排,會不會太滿了些”
“完全不會。”
答話的是常歲寧。
常闊不由笑了“瞧我們歲寧,多爭氣”
“可妹妹到底是女兒家”常歲安邊跟在常闊身邊離開演武場,邊心疼地道“寧寧習武隻為防身而已,橫豎又不必去戰場上殺敵,更不指望和您一樣當將軍,犯不著吃這份苦吧”
“阿兄此言差矣。”常歲寧邊擦著汗邊往前走著,道“怎就不指望當將軍呢來日之事誰也說不定的。”
她既選擇將非同尋常的“天資”顯露出來,又豈會單單隻是為了防身而已
常歲安聽得呆住。
常闊亦是一怔,片刻後卻是朗聲笑了起來“說得好誰說女郎就不能當將軍殺敵了”
女郎也是能領得了兵,打得了仗的
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要肯定。
看著身旁的少女,常闊欣慰的眼底藏著一絲叫人看不真切的緬念。
常歲安則陷入震驚中久久無法回神,弱不禁風的妹妹突然有倒拔垂楊柳之勢且罷了,現下竟還存了上戰場殺敵之誌
看著瞠目結舌的兒子,常闊笑著哼聲道“你小子聽著沒有,日後咱們常家的門楣,說不準還得由你妹妹來支撐哩”
這半開玩笑的話,卻叫常歲安頓時驚醒。
這可不行
支撐門楣,那可是極辛苦之事
少年人暗暗握拳,下定決心要努力爭氣,絕不能將家中重擔壓在妹妹身上。
但轉念想到妹妹的天資,少年人頗有種拍馬也追不上的絕望之感,緊迫之下忽生急智,窺見了一絲名為捷徑的希望
“寧寧,你仔細回憶回憶”常歲安湊到妹妹身邊,小心翼翼又難掩向往地問“你的腦子到底是怎麼壞的”
常歲寧看向他“莫非阿兄也想試試”
常歲安忙不迭點頭。
同樣的壞法兒能不能給他也來一個
他仔細想過了,妹妹的天資就是在腦子壞了之後突然顯露出來的
他承認有賭的成分,但他真的很需要壞一下試試
常闊聽得忍無可忍,一巴掌打在兒子的腦袋上“已經這樣了,你還想怎麼壞”
常歲安揉了揉被打了一巴掌的腦袋,認真合計了一番,意識到腦子可以拿來壞的餘地確實不多,便隻好作罷。
常歲寧在旁說道“阿兄的長處已經足夠多了,倒不必如此鋌而走險。”
孩子嘛,還是要一視同仁,多誇一誇才好的。
“真的”常歲安眼睛亮起“寧寧,那你說說,我都有哪些長處”
常歲寧作勢想了想“嗯”
常歲安眼巴巴地看著她,久等不到她回答,不禁有些忐忑這個問題果然是為難到妹妹了嗎
他正想著說些什麼岔開話題時,忽見眼前的女孩子莞爾一笑,眼睛裡卻俱是認真之色
“阿兄有一顆萬裡無一,難能可貴的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嗎
少年郎眨了眨眼睛,嘴巴便越咧越大,就要咧到耳後根去了若是生條尾巴出來,怕是能把自己搖到飛起來了。
見兒子這幅不值錢的樣子,常闊“嘖”聲道“這可不得了了這下還不得把這四個字刻在腦門兒上”
常歲安撓了撓後腦勺,“嘿”地笑了。
一家人說笑打趣著往前走去。
在一條岔路前與父兄分開,常歲寧回了居院更衣。
“將軍還真想將女郎培養成一位女將軍不成”身邊沒了旁人時,楚行笑著問。
常闊也笑了笑,搖頭道“哪有那麼容易的事。”
他是疼愛認可女兒的父親,同時也是出入沙場三十餘年的將軍,還不至於隻因見女兒是個武學奇才便盲目昏頭
想要成為一位女將軍,單憑於武學之上的天資,定然是遠遠不夠的。
“但孩子有想法自然是好的。”常闊笑著道“敢想當然是好事,這世間事多艱難,總是需要有敢想敢做之人的,管它能不能成,先想了再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