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拉我作甚”虞副將壓低聲音,有些惱恨地道“我自己難道不會走嗎”
就顯著他崔元祥有眼色了唄
“不是都送過了嗎。”車內,常歲寧問。
崔璟抬手替她倒了盞茶,聲音與茶湯入盞之音相融,有著彆樣的清和“再送一送。”
“隨玄策軍去北境,你當真想好了嗎”遠處,李潼正問常歲安。
“並非是隨玄策軍去北境。”常歲安認真糾正道“我已領了玄策軍的腰牌,也在玄策軍中了。”
“為何一定要從軍呢。”李潼憂心忡忡“打仗太危險了。”
她看著常歲安的身體“你的傷好不容易才養好,又要去冒險嗎”
在大長公主府上的這段時日,常歲安已習慣了李潼的關切,他喊對方為李潼阿姊,慢慢地,竟當真喊出了幾分阿姊的感情來。
於是此刻也認真解釋“李潼阿姊或許不知,我之所以一心想將傷養好,便是想儘快回到玄策軍中。”
他道“如今戰事頻發,各軍中正是用人之際。”
李潼擰眉“可是人這樣多,為何一定非要用你呢總也不缺你一個的。”
常歲安“那若人人都這樣想呢”
李潼一下子被問住了。
“我如今能做的太少了。”常歲安看向馬車的方向,道“阿爹年紀大了,我縱然做不了家中的頂梁柱,卻也不能將一切都壓在寧寧一人身上我不想有朝一日寧寧萬一遇到麻煩,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這是就小家而言。
小家之外,還有大國,但道理是一樣的“我也不想有朝一日遇到無辜百姓遭戰火屠戮時,我卻隻能加入他們。”
李潼“”
一些被刻意遺忘的丟臉回憶忽然開始攻擊她。
常歲安又道“我雖比不上寧寧,卻至少不該成為她的拖累才是。”
“你當然不會是拖累。”李潼終於開口“常妹妹固然世間僅有一個,你卻也自有你的長處”
她實話實說道“你性情隨和,待人赤誠,做事用心,身手了得卻又這般勤奮我相信你此去玄策軍,定能有所成的。”
而她麼此回宣州,定是要挨罵的。
見她不再勸阻,常歲安咧嘴一笑。
然而下一刻,又聽李潼突然異想天開道“我若扮作男子,跟你一同混進玄策軍,能行得通嗎”
常歲安嚇了一跳“這萬萬不行”
見他神態,李潼本以為他要說“北地太危險了”,然而卻聽常歲安為難地道“你扮男裝扮得不像啊。”
“”被嫌棄的李潼萎靡下來,徹底死心。
行吧,她還是乖乖回宣州挨罵吧。
這人她橫豎是要跟丟了。
車內,常歲寧問罷崔璟傷勢,聽他說已好了大半,不禁感慨“那位曹醫士果然沒說假話,你這幅體魄,實是拿來挨打的仙品。難怪就敢去領下那一百家法,原是此中本領過人。”
拿來挨打的仙品
崔璟聽著這句,隻當是誇讚了。
且有打趣他的心思,可見她心情很好。
那麼,他此行前來便不算多餘。
常歲寧將茶盞端起之際,崔璟見到她腕間戴著的東西,隨口問“這些是”
“手環。”常歲寧道“拿晴天草編的。”
“是海棠姑娘她們親手編來送我的。”她特意炫耀道“海棠姑娘就是那日入城時,擲來海棠花的那位花魁娘子”
“”崔璟不由想到了端午那日她手腕間密密麻麻的五彩繩,她曆來是很受歡迎的,走到哪裡都能交到許許多多意想不到的新朋友。
他了然問“所以是去聽曲了”
“嗯,昨晚去的。”常歲寧笑道“做人總要守約嘛。”
她喝了兩口茶,放下茶盞之際,晃了晃手腕上的手環,很大方地道“不然給你一個”
崔璟“我應當戴不上。”
“也是。”常歲寧忽然想到了什麼“不過這個你肯定戴得上。”
她說著,低頭解下了綁在曜日劍鞘上的東西,遞向崔璟。
崔璟看去,隻見她手中托著的,是兩截綁在一起的湖藍色的粗布布條。
他怔了怔,卻也很快反應過來“是從萬民傘上取下的”
常歲寧“嗯”了一聲點頭,示意他伸手過來。
崔璟慢慢將手伸向她,垂眸看著她將那布條繞上自己的手腕。
常歲寧邊係,邊道“之前在滎陽時便想給你的,但一時忘了。”
那萬民傘理應是有他一份功勞的,不提其它,單說當初冒險去往黃河治水,本是他主張的,是他主動去尋了鄭潮。
隻是他的名字未被過多提及,又因親自鎮壓鄭家之事,而蒙上了一層忌諱,令尋常百姓敬而遠之。
或許他並不在意這些,所以她也並不多言,隻將那布條給他係上,笑道“送你了。”
崔璟垂眸看著,眼中微微泛起笑意“多謝殿下。”
常歲寧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對了,前幾日收到綿綿阿姊來信”
她說罷了綿綿的眼疾痊愈之事,才又說起崔琅“信上還說崔六郎也受了家法,據說打得不輕。”
崔璟點頭“是因他反對我被除族之事。”
“崔六郎如今與從前有些不同了。”常歲寧心中有些感慨“還說要被送回清河去。”
“是。”崔璟一直讓人在留意著此事“此刻或許已在回去的路上了。”
他道“此時回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常歲寧點了點頭,至少相比京師,清河更安全一些或許這也是崔家的用意。
她往車外看了一眼,覺得是時候該動身了,但想了想,思及自己近日下的那個決定,於這臨彆之際,還是問了崔璟最後一個問題“崔璟,如今這世道,人人都有想要的東西,不知道你想要什麼”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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