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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列上來便如此發問,沒有半字寒暄或鋪墊,常闊愣了愣,下意識地看向孟列手裡的令牌。
殿下的東西,為何會出現在歲寧手中
殿下自己的東西出現在自己手中那不是很正常嗎
常闊在心中自答了一句,思索片刻,搖頭“我從未曾見過此物”
這是實話,他沒撒謊。
至於更多的殿下沒發話,他便不能多嘴。
常闊隻疑惑問“不過,既是在歲寧手中那為何此刻又到了你這裡”
孟列看著常闊“是她讓人送回京師交給我的。”
常闊抬眉,再次實話實說“此事我也全然不知未聽歲寧提起半句。”
他事先並不知孟列會來江都,也不知道殿下為何將這什麼令牌交給孟列但,大概是因為缺錢
“你什麼都不知道,那就奇怪了。”孟列看著手中令牌,道“當年殿下離京時,歲寧尚且隻是個小娃娃,殿下總不能直接將此物交給她,料想至少需要有一個信得過的人保管轉交才是”
常闊搖頭“這些我就不清楚了你直接去問歲寧就是了”
“若她此刻在營中,我又何須來見你。”孟列私下說話一貫簡潔到不太客氣,從不做無謂的迂回與寒暄。
“那你且等她回來便是。”常闊不以為意地坐下去“橫豎也不是什麼十萬火急之事。”
孟列豎眉“此乃殿下舊物,此刻再現,如何不算十萬火急”
常闊無奈“那你總也不能遊到海裡去找她吧還是說,我現下便為了此事,專程使人去海上把人尋回來軍務都通通扔一邊去”
孟列皺著眉一時沒說話,他又不是胡攪蠻纏之人,自然清楚不能因他一人印證心切而打亂軍務大事。
“來來來,先坐下喝口水。”常闊抬手替孟列倒茶。
孟列心中急切難消,轉頭之際,恰看到被常闊掛在帳中的那幅慷慨之士的大字。
孟列走近幾步,定睛看了又看,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攥起。
他在書畫之上的造詣雖然不高,但作為情報樓的首領,分辨殿下的字跡真偽,曾經是必不可少的功課。
那幅虎圖他看不太出來,但褚太傅曾說過“像”字,而此番常歲寧送去京師的那封信,在他看來,筆跡也有七八分相似
可眼下這幅大字,卻已有九分相像。
果真隻是自行臨摹過殿下的筆跡而已嗎
“老常”他忽而問“你可曾覺得,歲寧與殿下,有頗多相似之處”
常闊抬眼看向孟列削瘦的背影。
毫無疑問,孟列是個聰明人,但這個聰明人為何至今才覺察出這個異樣之處,卻也很好理解。
孟列與他不同,歲寧姓常,是在他常家長大的,與孟列沒有過太多接觸,所以孟列對從前的歲寧並稱不上了解。
而之後殿下回來,也未曾與孟列有過值得一提的交集。故而,孟列的毫無察覺,是因為沒有機會去察覺。
這隻是其一。
其二是因孟列一直將目光放在天女塔的法陣之上,依那法陣而言,殿下的生機會出現在有血脈牽連之人身上再者,他潛意識中認為,若果真有值得一提的“進展”出現,無絕必會告知於他。
所以,在見到常歲寧送來的半枚令牌之前,他心中固然也有過思索,卻注定是局限的。
“是。”常闊語氣如常地道“從前不是就常說,歲寧這孩子與殿下甚是有緣嘛。”
孟列不置可否,若是被殿下救過便是有緣,那這天下與殿下有緣的人實在太多了。所以,他從前沒有對那常家女娃格外上心的理由。
但此刻卻是不同了。
聽常闊又招呼著自己坐下說話,孟列不知想到了什麼,強壓下那急迫之感,走過去,暫時盤腿坐下。
“你這頭發”常闊將茶碗往孟列麵前推去,視線不禁又落在孟列斑白的兩鬢之上“是因為無絕”
孟列沒回答,隻端起茶碗喝水。
看著麵前灰頭土麵,衣袍沾著泥點之人,常闊心有思量。
這個時辰趕到,顯然是從江都連夜趕路而來,重視急切程度可見一斑
而若說這頭白發單單是為無絕“圓寂”之事,常闊則覺得與孟列的性情有些不符。
老孟這個人,因經曆與常人不同,性子格外冷清戒備。從前殿下在時,他們一群人說笑玩鬨,老孟總是站在殿下身邊不語,從不曾與任何人有過密的往來,隻維持著普通同僚的關係。
記得有一回喝完酒,他們攬著孟列的肩膀往回走,哈哈笑歎著道,若殿下叫孟列來殺他們,孟列恐怕連眼都不會眨一下,便要立即拔刀來殺。
彼時,被他們攬著的孟列沒任何遲疑地道當然。
並且又與他們道不單是我一人,我等相互之間,都該如此。
他們便嘖嘖著罵孟列沒有一點點人情味。
所以,孟列此刻這些白發
若說有一根是為了和無絕這些年來培養出來的些許人情味,那麼餘下的,大約都是為了那個陣法,那個能助殿下回家的陣法。
常闊此刻在心中歎息一聲,現下看來,殿下對老孟的擔心及疑慮,十之八九可以放下了。
但具體如何,還要等殿下回來。
孟列剛放下茶碗便問“歲寧何時才能回來海上已經打起來了”
“打了三四場了,但都是倭軍拿來試探的小動靜。”常闊並不細致透露太多軍機,隻將大致言明“倭軍的主力一直未現身,歲寧此行,便是為了前去刺探倭軍主力所在位置。”
孟列正色問“那她帶了多少人”
“既是刺探,自然不能動靜太大。”常闊道“一千水師,且兵分數路。”
孟列忽而皺眉“那萬一撞上倭軍,豈非凶多吉少”
常闊寬慰道“放心,歲寧曆來足夠警醒,若察覺危險,定會提早應對設法脫身的。”
“這可是海上,她出過海嗎”孟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此等要事你為何不去反要讓她一個毫無海戰經驗的孩子以身犯險”
常闊聽在耳中,隻覺與當初兒子來信急問他“阿爹為何不去汴水,反要妹妹去打徐正業”之言頗為相似。
他彼時回兒子一句“你知道個屁”,但這話顯然不適用孟列,看著孟列那頭白發的麵子上,常闊態度很和氣地道“我怎麼去我這條腿又不能在海上折騰,昨晚且還灌了半斤藥湯呢。”
又道“況且歲寧才是此一戰的主帥,放心,她此行帶著的皆是精銳水師,又有漁民引路,且她手上有最詳具的海域圖”
孟列意味不明地看著他“你就這麼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