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晨的薄霧尚未散儘，如同輕紗般籠罩著青雲鎮蜿蜒的街巷。
卯時的晨鐘還未敲響，夢想小店門前那條本應寂靜的青石長街，卻早已被鼎沸的人聲和攢動的人頭徹底淹沒。
人潮比昨日更為洶湧，黑壓壓地從街頭一直延伸到巷尾，將本就狹窄的街道堵得嚴嚴實實，連一隻飛鳥都難以尋覓落腳之處。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靈力交織的駁雜氣息，混雜著修士們因激動而粗重的呼吸聲，形成一股灼人的熱浪。
“嘿，李道友，你也來了？昨日那場麵，你可是沒見著，嘖嘖，當真是天雷勾地火，霞光萬丈啊！”
一個絡腮胡大漢唾沫橫飛地對著身邊一個瘦高中年人比劃著，
“那雷莽，就是城西那個有名的莽夫，卡在築基前期多少年了？就用這店裡一根破繩子跳了不到一炷香，哢嚓一下，天雷就下來了！那靈氣灌體，跟不要錢似的往他身體裡鑽，當場就突破到了！你是沒看到他那副傻樣，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瘦高中年人聽得雙眼放光，喉結上下滾動，貪婪地盯著那緊閉的店門：
“當真如此神奇？我原以為是坊間傳聞誇大其詞。”
“誇大？我告訴你，那都是謙虛了！那異象，比一些長老突破築基期都誇張！這店裡的東西，絕非凡品！今天我就是砸鍋賣鐵，也得弄一件回去！”絡腮胡拍著胸脯，信誓旦旦。
類似的交談在人群中此起彼伏，每一個親曆者都化身成了最狂熱的布道者，將昨日的見聞添油加醋地渲染得神乎其神，每一個後來者都聽得抓心撓肝，望眼欲穿。
無數雙眼睛死死地黏在那塊樸實無華的門板上，眼神中的狂熱與貪婪，幾乎要將木板燒出兩個窟窿。
就在這股狂熱的氣氛即將達到頂峰時，人群中不知是誰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來了！老板來了！”
“嘩——”
這一聲呼喊如同一塊巨石投入滾油，整條街道瞬間徹底沸騰。人群瘋狂地向前擁擠、騷動，無數手臂高高舉起，揮舞著沉甸甸的靈石袋，發出誘人的碰撞聲。
若非店門前有一道無形的屏障阻隔，恐怕這小小的店鋪早已被這股人潮踏為平地。
在萬眾矚目之下，那扇看似易脆的玻璃門“吱呀”一聲，向內打開。
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他打著一個長長的哈欠，眼角甚至還掛著一絲困倦的淚花，正是這家店的主人，陸凡。
他穿著一身尋常的青色布衣，頭發有些淩亂，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沒睡醒的慵懶氣息，與門外那山呼海嘯般的狂熱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割裂感。
“各位，早啊。”
他懶洋洋地抬起手，隨意地揮了揮，權當打過招呼。
這聲招呼如同點燃了炸藥的引線。
“老板！我要買跳繩！五百靈石那個！我第一個來的！”
“放屁！我昨晚就守在這了！老板，我出一千靈石！賣給我！”
“我出一千二！老板看看我！我出一千二百靈石！”
叫價聲、嘶吼聲、爭辯聲混雜在一起，震耳欲聾。無數閃爍著各色光芒的靈石袋在空中狂亂地搖晃，一張張臉孔因為激動而漲得通紅，眼神中充滿了對機緣的渴望。
麵對這足以讓任何商家欣喜若狂的場麵，陸凡卻隻是不耐煩地皺了皺眉。他伸出小指，慢條斯理地掏了掏耳朵，仿佛眼前這瘋搶的景象不過是惱人的蟬鳴。
他將掏出的耳垢對著人群的方向輕輕一彈，然後清了清嗓子。
他的聲音並不高，甚至還帶著幾分沙啞，卻像是擁有某種奇異的魔力，清晰無比地穿透了所有的嘈雜，精準地送入每一個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