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凡那句“在我這兒,都一樣”的話音落下,店門外的空氣凝滯了數秒。
七位大陸公認的頂尖俊傑,立於人潮之首,各自的反應截然不同。
藥王穀的仙子藥夢依,麵上依舊掛著得體的微笑,隻是搭在藥籃上的手指,不經意按壓著籃筐的藤條。
合歡宗的紅綾悅抬手掩住口鼻,她的雙肩輕微起伏,發出一連串壓抑的低笑。
而性情最為孤高的“天劍”,沉默不語。他身後一位同門師弟的手,更已經按在了劍柄上,劍鞘與劍身之間開始發出細微的摩擦聲,空氣裡多了一股冰冷的金屬氣味。
對峙的氛圍因一人而破。陸凡靠在躺椅上,側頭看了一眼門外擁擠的人群,眉頭擰成一團。
他嘟囔道:“這麼多人堵著,光線都擋住了。排隊也磨蹭,麻煩。”
他坐直身體,朝門口的方向打了個響指。聲音不響,在嘈雜的人聲中卻清晰可辨。
陸凡說道:“行了,都進來吧。”
沒有門開的聲音。
那扇堅固的鋼化琉璃門,其表麵沒有泛起任何波紋,而是從正中心開始,直接分解成了無數微塵,整個過程安靜無聲。緊接著,門框、兩側的承重牆,也以同樣的方式崩解消散,沒有碎石,沒有煙塵,仿佛它們從未存在過。
一個遠超出門框尺寸的入口,展現在所有人麵前。入口之內,漆黑一片,深不見底,連光線都被吞沒。
喧鬨的街道安靜下來。
入口內的黑暗褪去,一個全新的空間取代了原本狹小簡陋的店鋪。
地麵是未經雕琢的整塊白玉,平滑如鏡,映照著穹頂。穹頂之上,沒有燈光,隻有億萬星辰在緩緩流轉,投下清冷柔和的光輝。一座無法估量其規模的宮殿懸浮在這片虛空的正中,殿宇層疊,望不見儘頭。
先前擠在店裡的貨架、櫃台,此刻都化作了一座座大小不一的浮空島嶼,各自懸停在宮殿的不同區域,上麵陳列的貨物在星光下閃爍著靈能的光澤。
而那三座盲盒櫃台,則變成了三座獨立的白玉祭壇。祭壇通體潔白,分彆散發著青銅、白銀、黃金三色光暈,莊嚴的威壓從中散發出來,讓前排的修士們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這片空間足以容納一座城邦。
“這不是洞天……任何典籍裡記載的洞天,都沒有這樣的氣魄。”白天華喃喃自語。
“他不是在開店……他是在用一個獨立的世界來開店……”旁邊有人用嘶啞的聲音接話,喉嚨裡發出吞咽唾沫的乾響。
門外數萬修士,包括白天華和那七位首席弟子,全都靜立原地。
他們麵部的肌肉僵硬,瞳孔因過度擴張而顯得有些失焦。他們此前對這家店的所有揣測、所有自以為是的分析,在此刻都成了一個笑話。
他們為了一點機緣,沾沾自喜地守在一個神隻的國度門口,如同井底之蛙爭論天空的大小。
陸凡不耐煩的聲音從殿內傳出:“還杵著乾什麼?我數三聲就關門了。”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醒了所有人。
死寂被打破,人群最前方的修士身體猛地前傾,帶頭衝了進去。後麵的人如同決堤的洪水,瘋了一般湧向那宏偉得不合常理的殿堂入口。
“老板的脾氣,倒是比以前外露了些。”青溫書輕聲笑道,是少數沒有失去儀態的人之一。
七名首席弟子的動作最快。他們沒有使用任何花哨的身法,隻是單純地發力、前衝,身體帶起的勁風將周圍的普通修士推向兩側。
七道身影化作七條直線,越過擁擠的人潮,最先抵達了那三座白玉祭壇之前。
他們七人停下腳步,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戒備、審慎與強烈的占有欲交織在一起。
“天劍”是第一個行動的人。他一言不發,徑直走向散發著白銀光輝的祭壇。那座祭壇最高,威壓也最重。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儲物袋,隨手拋在祭壇的凹槽裡。
一萬塊下品靈石,不多不少。
他的動作像一個信號。藥王穀的藥夢依、合歡宗的紅綾悅、萬佛宗的佛玄,以及剩下的三位首席弟子,都邁開腳步,目標明確地走向了同一座白呈祭壇。
對他們而言,選擇次一等的青銅祭壇,是對自身道途與宗門榮譽的否定。
七個人,七隻儲物袋,前後落在了祭壇之上。
七萬下品靈石,在不到十個呼吸的時間裡被悉數投入。這筆巨款足以讓一個中等門派運轉數年,在這裡,卻隻換來了七次機會。
後方跟進來的普通修士們看到這一幕,許多人倒吸一口涼氣,腳步也慢了下來,臉上滿是敬畏與沮喪。
七隻通體銀白、篆刻著繁複陣紋的金屬盒子,從祭壇中央緩緩升起,分彆停在七人麵前。
“天劍”伸手,取下屬於他的那隻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