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每回見到許詩涵的父母,迎接他的隻有無儘的控訴和抱怨,以及時時刻刻提醒他不能忘了許詩涵。每經曆一回,他的執念加深一分,也就更痛苦一分。
所以在她忌日這天,他帶著溫南檸一起過來,他不能一個人痛苦,他想要有個人來陪。
卻沒想到一出現,廖娟就發起瘋來。
原本他該嘗到報複的快意。
可為什麼心口像被什麼堵住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尤其是她站在門口怔怔地看著他。
煞白的小臉上是空洞的眸子,那裡麵什麼情緒也沒有。
沒有痛苦,沒有失望。
隻是麵無表情地盯著自己。
紀宴西扯開領帶,卻像是和他作對似的,怎麼也解不開。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廖娟怨毒地瞪著她,那眼神恨不得啖她肉,飲她的血。
溫南檸渾身濕透,頭發和睫毛都在滴水,她知道自己現在能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她淡淡地看向紀宴西,唇角翹起,帶著些諷意,“滿意了嗎?我可以走了嗎?”
“我……”他想開口解釋,可話到嘴邊,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知道她誤會了,誤會是自己讓人這麼羞辱她。
“對於許小姐我很抱歉,希望您能節哀。”溫南檸朝廖娟鞠了一躬,言語誠懇。
她唯一欠許詩涵的,就是大概沒人讓真正的肇事者受到懲罰,也許這讓她九泉之下也無法安息,所以麵對廖娟的恨意她沒有怨懟,坦然接受。
餐廳門開著,秋風帶著涼意吹進來,溫南檸撩開額前的發絲,環視了一周餐廳裡看熱鬨的人,沒去看紀宴西,安靜地轉身離開。
孤寂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紀宴西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一刻也待不下去。
他給許詩涵父母打了一筆錢,又說了幾句安慰的話離開餐廳。明峴被他打發走,紀宴西開車原路返回,卻沒有在路上遇見溫南檸。
又回到熟悉的公寓樓下。
紀宴西下了車靠在車門上吸煙,一根接一根,可即使是這樣,還是趕不走心底裡的煩躁,煩得他想要所有人都跟著他毀滅才能疏解那種想說又說不出口的感覺。
直到那間房的燈熄滅。
紀宴西開車離開,留下一地的煙蒂。
第二天一早,溫南檸收到了福利院的來電,說是有一對夫妻想要領養秦雙。
她先是一愣,繼而開心地抓著手機問,“真的?那我等會兒過來。”
掛了通話,她還有些愣神。
好半天,神思才回籠,昨晚不愉快的經曆也重新回到了記憶裡。
方才還笑意盈盈的臉一下子就淡下來。
紀宴西,你實在太過分了。
自己折磨她還不夠,現在還聯動彆人一起來折磨她了嗎?
溫南檸打定主意以後再也不要理這個男人。
秦雙能被人領養是好事,但她一想到自己對秦姚的承諾,不敢懈怠,連忙起床洗漱一番往福利院趕。
秦雙見到她立刻往她懷裡撲,“南檸媽媽,有人要領養我了。”
“嗯,我聽院長說了,是什麼樣的人?”
秦雙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指了指院長辦公室,“他們在和院長談話。”
溫南檸牽著秦雙,走到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
“進來。”
溫南檸推門而入。
“溫小姐,你來了?”院長看過來,又朝秦雙招招手,“過來。”
秦雙拽著溫南檸的手,不肯過去。
溫南檸知道她認生,牽著她走過去,這時,坐在院長對麵的一對夫婦轉過臉來,微笑地看著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