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紀仲淮沒說話,自顧自端起麵前一杯茶,緩緩地品著。
對麵的葉斯朗也是如此。
包廂裡隻有爐子上的水沸騰的聲音。
溫南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中煩躁,端起茶水一飲而儘,“這茶太苦,我不喜歡。”
葉斯朗搖頭批評,“牛嚼牡丹。”
溫南檸直接氣笑了,“我可沒兩位的閒情逸致,若是兩位不說明來意,不妨我問問紀宴西好了。”
說著拿起手機就撥了出去。
其實她剛才在車上已經給紀宴西發了消息出去,但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忙,到現在也沒有回過來。
而紀仲淮似乎並不擔心她聯係紀宴西。
坐在一旁如老僧入定。
溫南檸撥出去的電話沒有人接。
連撥三次亦是如此。
溫南檸再遲鈍也嗅出點不正常了,她轉頭看紀仲淮,“他臨時去出差是因為你?”
紀仲淮手中轉動著小小的茶杯,臉上是意味不明地笑,“他是我兒子,我還能害他?”
“你變了很多。”
溫南檸忽然冒出來一句。
這是她今晚見到紀仲淮的那一刻就冒出來的念頭。
這兩年發生了什麼?
若說兩年前他還有些浪子回家的感覺,可兩年過去,他倒是真正像是一個豪門裡的上位者了。
紀仲淮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他放下杯子,依舊俊朗但明顯有了年齡痕跡的臉上滿是玩味的笑,
“人都是會變得不是嗎?溫小姐不也是變得野心勃勃?那邊剛剛從陸家抽身,這邊又逼得宴西悔婚,溫小姐對待男人倒是有幾分手段,無論是陸家那孩子還是宴西都為你死心塌地的。“
溫南檸沉著臉,沒接他的話。
“可是紀家和葉家聯姻是我一手促成,我怎麼會允許他忤逆我的意願?”
“什麼?”溫南檸吃驚得睜大眼。
不是葉翡翡主動去找紀宴西的嗎?
怎麼會是他一手促成?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紀仲淮勾唇而笑,
“翡翡那孩子還以為瞞住了所有人,可惜餘雨那個女孩子受不了誘惑,勸著她去找了紀宴西。兩人的見麵很好安排不是嗎?就好像,我今天也很順利的安排了你和斯朗見麵。”
溫南檸覺得自己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你究竟是什麼目的?”
“商業目的而已。”紀仲淮毫不在意的說出來,“葉家有我看中的項目,兩家合作對彼此都有好處。”
“所以,葉斯朗和宴西談收購也是你授意的?”
紀仲淮讚賞的看過來,“你確實很聰明,雖然不入商場,但腦子確實不笨。”
溫南檸閉了閉眼,她突然覺得包廂裡的空氣稀薄起來,“兩年前那場綁架是你?”
“虎毒不食子,你把我想得太壞了。”紀仲淮淡淡的笑,又搖搖頭,“宴西那孩子對我諸多誤解,處處與我為難,但他不認我,我可不能不認他,綁架和我無關,我隻不過是放任了而已。”
“哪有何區彆!”溫南檸尖銳出聲,“他當時被刺了一刀,醫生說如果再深半寸……”
她簡直無法理解。
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畸形的父子關係!
明明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當年那些事也隻是誤會而已。
難道恨著恨著竟是養成習慣了嗎?
“不是沒死嗎?如此他還徹底讓大房滾出了紀家,皆大歡喜不是?”
“你……”
溫南檸想罵他,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父親!
可是忽然腦袋一陣暈眩,接著眼前一黑,人就趴倒在桌上。
紀仲淮緩緩站起身,俯視了她一眼,卻是對著葉斯朗道,“我已經幫你,這是最後一次,接下來怎麼利用看你自己。”
“謝謝紀先生。”葉斯朗站起身目送他出去。
等他走後,才走到溫南檸身邊,把她翻轉過來,放進臂彎裡。
她如熟睡過去,長睫覆蓋投下一片陰影,安靜地像嬰兒一般,葉斯朗修長的食指輕輕摩挲她的腮邊,思考著該怎麼用她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須臾後,他抱起溫南檸,堂而皇之的從茶室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