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名醫山莊代代傳承都是穆家的,穆同又是沒有人質疑的繼承人,繼位之後並沒有收到任何反對的聲音。而其實名醫山莊的很多弟子都知道,他們的新莊主在回到名醫山莊之前,一直都在夜國的錦雲城,還跟夜國皇室關係匪淺。不少人還知道,穆同在錦雲城開過醫館,在夜國的護城軍中當過小兵,也當過軍醫,曾經夜國爆發大麵積的中毒事故的時候,穆同的確用自己的醫術救了成千上百個錦雲城的百姓,如今天下已經開始流傳新的名醫山莊莊主的美名了。
如此名醫山莊雖然因為“穆航”的過世氣氛有些沉重,不過還有穆同這個主心骨在,一切都沒有亂,葬禮順利舉行,前來憑吊的江湖賓客也都見到了新任的年輕莊主,而穆同雖然有些高冷,不過禮數也都儘到了,並沒有表現得很冷漠。中間還有一個小插曲,清源派的曹無風曹道長帶著兩個弟子來憑吊穆航,而他其中一個弟子出生就有心疾,在靈堂上竟然突然發病了。而穆同十分鎮定沉穩地用一手金針之術把那個弟子給救醒了,而且還送了一張方子,說是按照方子上抓藥來吃,最多一年即可痊愈。
曹道長也是因為極喜愛那個弟子,才會帶著出門,這下對穆同自然是另眼相看了,對穆同的醫術也是十分佩服,因為當穆同把金針亮出來的時候,其實已經沒有人會質疑了,因為這就是名醫山莊穆家代代相傳的絕學,也是穆家醫術傲視天下的重要原因。原先很多人還在想穆同流落在外這麼多年,會不會沒有繼承到穆家的金針絕學,如今沒有人再懷疑了。
而作為如今的武林盟主,曹道長的認可也就代表著大部分江湖人的認可,假以時日,穆同一定能夠在江湖上站穩腳跟,成為人人敬仰的新的醫仙。
如此葬禮過了兩天之後,穆同也找時間把給無雙老頭的藥做好了,依舊是做了兩個月的。
“不能多給點兒麼?”陌杉表示此等好藥自然是越多越好,她總不能每隔兩個月來名醫山莊取一次吧。
對於陌杉的不客氣,穆同早已經習慣了,聞言有些無奈地說“這種藥藥效隻有兩個多月,多做也沒用。”大夫的用藥都是很講究的好不?絕對不是越多越好。
“好吧。”陌杉也不覺得尷尬,收起藥之後就告辭了,還不忘了去跟尹青蓮告個彆,讓尹青蓮身體好轉之後記得去錦雲城做客。至於兩個月之後無雙老頭的藥,到時候再說,大不了讓姚謙或者雲翊跑一趟。
離開名醫山莊之後,陌杉和夜白宇就踏上了回夜國的路。如今兩人一起外出過很多次,經驗十足,能夠非常隨意地混在人群中不被發現,偶爾停下來住一晚,吃點當地的特色小吃,或者逛逛集市,買點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倒也十分愜意。
如此到了飛星城外的時候,距離過年已經隻剩幾天了。兩人去了天音寺,準備去看望夜安然。
天音寺。
圓音大師又閉關有些日子了,而陌杉和夜白宇直接去了後山,進了夜安然的院子。
冬日的陽光驅散了一些寒意,夜安然穿著厚厚的衣服坐在院子裡,正在靜靜地跟自己對弈,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了過來,眼中出現了一絲欣喜“哥哥,嫂嫂。”上次陌杉離開的時候說會再過來看她的,如今似乎也還沒有過去多久,夜安然見到夜白宇和陌杉覺得很高興。
“安然。”夜白宇叫了一聲,拉著陌杉走過去坐了下來。
陌杉看到夜安然微微紅潤的臉色,覺得有生氣了很多。最初見到夜安然的時候,她就像是一個看破紅塵的世外之人一樣,身體也像是易碎的瓷娃娃,如今變化已經十分明顯了,她的身體好轉了,整個人也精神了起來。
“安然,”陌杉看著夜安然微微一笑說,“你要不要考慮跟我們一起回錦雲城去?”她跟夜白宇都有這個意思,因為夜安然畢竟還年輕,身體又不是沒救了,這樣長伴青燈古佛算是怎麼回事?如今秦太後也不在了,夜安然如果不想回宮,可以在錦雲城中給她弄一座公主府,平日裡無事出去轉轉,認識認識彆的姑娘,不也挺好的麼?
夜安然能夠感覺到陌杉是真的希望她回去的,隻是她還是微笑著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覺得這裡挺好的。”她不想給夜白宇和陌杉添麻煩,而且她真的覺得這裡很好,已經住慣了,並不想回錦雲城去。
“我們在這裡住幾日吧。”夜白宇並沒有再勸夜安然,而是看著陌杉說。
“好啊。”陌杉爽快地答應了。
“可是很快就要過年了,哥哥嫂嫂還是回錦雲城去吧。”夜安然看著陌杉和夜白宇說。她很希望夜白宇和陌杉能在這裡陪她,可是他們是夜國的皇帝和皇後,不能在過年的時候都一直不回錦雲城。
“我們在這裡陪安然過年吧?”陌杉微微一笑,看著夜白宇說。
“好。”夜白宇點頭。朝中不會有什麼事,就算他回錦雲城,大概也不會跟百官同樂慶祝新年。而陌杉家裡還有陌毅和無雙老頭在,陌杉準備寫信跟他們打聲招呼,應該都不會有什麼問題。
夜安然眼角微微有些濕潤,垂眸掩飾了自己內心的波動,再抬頭的時候,微微笑著說“希望嫂嫂不會覺得這裡太清苦。”
如果說夜安然在這個世界上最在乎的人是誰的話,那無疑就是夜白宇了。夜安然知道,曾經她差點被秦太後給扔了,是年幼的夜白宇固執地抱著她,說要帶她一起走,她才能活著去了幽冥城,一直活到了現在。
夜安然對自己的親生父親夜梟已經完全沒有任何記憶了,而從秦太後那裡,她從來沒有感受到母女親情,感受到的隻有冷漠。隻有夜白宇對夜安然來說,是真正的親人,即便他們從小到大極少在一起,即便夜白宇每次見到夜安然的時候,總是麵無表情,甚至都不會說什麼。
可是夜安然不在意,因為她這輩子收到的第一個禮物,是她的兄長用冰塊雕刻的一個娃娃,雕刻的還是夜安然自己。因為當時住在幽冥城,天氣寒冷,那個娃娃陪著夜安然度過了很長時間,夜安然怕它化掉,每天隻敢拿在手裡玩兒一會兒,然後就放在窗邊看著。直到有一次夜安然被秦太後訓斥,傷心之下抱著那個娃娃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胸口隻有一灘水……
夜安然不想回錦雲城,可是她會經常想念自己的兄長,夜白宇是個不善表達的人,這次竟然主動開口說要留在天音寺住幾天,這就意味著夜安然可以接連幾天都見到夜白宇和陌杉,而且能一起過年,這對她來說真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她真的很開心。
“怎麼會呢?”陌杉微微一笑說,“安然你或許不知道,你嫂嫂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下人伺候,什麼都會做,可厲害了。”
夜安然看著陌杉忍俊不禁地說“嫂嫂很厲害,這個我早就聽說過了。”
“啊!”阿福從外麵摘野菜回來,進門就看到夜安然對麵坐著兩個人,神色一驚就要下跪,“奴婢參見……”
“小阿福,彆行禮了,快過來。”陌杉對著阿福招手。膝蓋已經彎了的阿福仿佛受到了蠱惑,抱著菜籃子就跑到了陌杉的麵前。
“這是什麼?”陌杉朝著阿福的菜籃子看了過去。
“公主說想吃野菜,奴婢去後山采的。這些都是能吃的,奴婢以前都吃過,這會兒天兒很冷了,是因為後山有個溫泉,所以才會有這種野菜還在長的。”阿福仿佛獻寶一樣對陌杉說。
夜安然神色有些尷尬地對夜白宇和陌杉說“哥哥嫂嫂你們彆誤會,我這裡什麼都不缺,隻是阿福提起了,想換換口味。”雖然如今明麵上伺候夜安然的隻有阿福一個丫頭,隻是暗中還有暗衛,而寺裡的人都得了圓音大師的吩咐,不管這邊想要什麼都能很快送過來,因為夜白宇派人送夜安然來的時候,給天音寺上了十萬兩銀子的香火錢……而且夜安然的暗衛唯一一次主動出現,就是告訴夜安然,讓她想要什麼想吃什麼都儘管吩咐,想吃肉也沒關係……
“嗯,我們也想換換口味,今天就讓安然嘗一下我的手藝吧。”在夜安然驚愕的目光中,陌杉竟然興致勃勃地看著那籃子野菜說道。
“這……這怎麼可以……”夜安然有些無措。她知道陌杉是被當做陌將軍府的公子養大的,並沒有嬌生慣養,每次來都很親切很隨和,可是下廚這種事,怎麼能讓陌杉做呢?
“放心,杉杉的手藝真的很好。”夜白宇神色認真地對夜安然說。
夜安然看著阿福已經興高采烈地跟著陌杉去了小廚房,神色有些驚訝地問夜白宇“難道哥哥吃過嫂嫂做的飯嗎?”陌杉每次來都是男裝打扮,看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夜安然對於陌杉下廚這件事覺得十分意外。
“嗯。”夜白宇微微點頭,“吃過很多次了。”
夜安然竟然從夜白宇話語中聽出了一絲得意,這下是真的大大地意外了。她對陌杉的了解其實大部分來自於傳言,而她非常喜歡陌杉是因為陌杉是夜白宇真心喜歡的姑娘,夜安然能夠感覺到,夜白宇跟陌杉在一起之後整個人都變了一些,變得不再那麼冰冷了。
而幾次的相處,陌杉給夜安然的感覺也很舒服很溫暖,到現在聽著夜白宇頗為驕傲地說陌杉廚藝很好,夜安然突然覺得很感動,因為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夜白宇的幸福,她真的很欣慰也很開心……
午飯時間到了,陽光很溫暖,也沒有風,阿福把飯菜就擺在了院子裡的石桌上。夜白宇拉著陌杉去淨手了,夜安然神色驚奇地看著桌上的飯菜,聽著阿福在她耳邊一臉驚奇地說“公主,駙馬爺……啊不,是皇後娘娘,真的好厲害好厲害啊!這些都是皇後娘娘做的,奴婢都插不上手,一對比覺得自己都不會做飯了!”
夜安然微微一笑說“是啊,嫂嫂真的很好。”簡直堪稱完美了。
吃飯的時候,夜安然眼中的驚奇就沒落下來過。陌杉做的主食是野菜餡的包子,外觀精致小巧,夜安然看著夜白宇一口吞了一個,忍不住笑了起來,自己拿起一個,嘗了一口之後,瞬間明白夜白宇先前的得意是從哪裡來的了,因為真的很好吃。
“阿福,不用拘束,想吃什麼就拿什麼。”陌杉讓阿福跟他們坐在一起吃飯,而雖然阿福先前都是陪著夜安然一起吃飯的,可跟夜白宇和陌杉坐在一起,還是感覺壓力山大,拿著筷子都不知道該怎麼用了。
“哦,多謝皇後娘娘。”阿福愣愣地說,隻感覺自己像是在夢中一樣,她竟然跟夜國的皇帝和皇後娘娘坐在一起吃飯,關鍵是,這飯菜還是皇後娘娘親手做的……
陌杉看著阿福傻傻的樣子,也不管她,給夜白宇盛了一碗湯,夜白宇接過來之後又拿起勺子給陌杉盛了一碗,夜安然看在眼裡覺得好溫馨,而當夜白宇又盛了一碗湯遞給夜安然的時候,夜安然感動得都快哭了……
“嫂嫂真的好厲害啊。”吃完飯之後,夜安然第一時間吩咐阿福收拾碗筷,因為真的不敢再麻煩陌杉了,而她由衷地看著陌杉誇讚道,絕對是真心話。
“嗯,我的眼光很好的。”
開口的卻是夜白宇,而他這句話讓夜安然直接笑了起來,覺得自己的哥哥變得越來越可愛了。
傍晚的時候,用過簡單的晚膳,陌杉說要到後山去散步,夜安然就讓阿福去給他們帶路。
“安然帶路。”夜白宇話落,已經推起了夜安然的輪椅,朝著門外走去,而陌杉微笑著跟在旁邊,還招呼阿福也一起來。
寒冬季節,天音寺的後山風景依舊很美。的確如阿福所說有一處溫泉,上麵霧氣繚繞。夕陽西下的時候,美得就像是一幅畫。夜安然曾經來過好多次,不過這次來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因為她的哥哥嫂嫂都在身旁。
在阿福的驚呼聲中,陌杉突然飛身而起,朝著溫泉邊上的一處斷崖邊飛了過去。夜安然神色也有些緊張了,夜白宇倒是氣定神閒地站在那裡看著,並沒有要動的意思。
片刻之後,陌杉去而複返,身姿輕盈地落在了夜安然身旁,手中還拿著一束明黃色的鮮花。
“鮮花贈美人。”陌杉又用了自己的老梗,笑容滿麵地把那束花遞給了夜安然。
夜安然接過來之後,笑得很開心,看著陌杉說“嫂嫂如果是男子的話,真的會迷倒一大片姑娘的。”
“唉,”陌杉故作哀怨地說,“誰讓我生來是個姑娘呢,隻用迷倒你家哥哥就行了。”
“嗬嗬。”夜安然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夜白宇目光落在陌杉身上,帶著裸的寵溺。
晚上休息的時候,阿福伺候夜安然躺下,還隨口感歎了一句“公主,要是駙馬爺真的是個男子就好了,奴婢覺得她跟公主也好般配呢。”
“讓哥哥聽到不會饒了你的。”夜安然笑著說,阿福怕怕地吐了吐舌頭。曾經的駙馬爺,如今的皇後娘娘真的特彆好,隻是在阿福眼中,皇上還是以前那個皇上,看著好嚇人的……
第二日一大早,夜安然起床的時候就聽到外麵傳來刀劍相擊的聲音,被阿福推著出去,就看到夜白宇和陌杉正在院子裡互相切磋。
夜安然不懂武功,不過她真的覺得自家哥哥嫂嫂都很厲害,而且覺得自家嫂嫂實在是太帥氣了,愣是看不出一點女子的樣子,怪不得用原本的容貌當公子當了這麼多年都沒有人發現。
吃過早飯之後,陌杉微笑著對夜安然說“咱們今日去飛星城逛街。”
“我……”夜安然下意識就想拒絕,因為她現在的身體根本沒有辦法自己下山,逛街這種事情,也是她這輩子隻想過卻從來沒有經曆過的。
“好了,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陌杉笑嘻嘻地推著夜安然的輪椅往外走,“安然你也看到了,我跟你哥哥都很厲害的,帶你下山小意思。”
很快,夜安然就明白了陌杉說的小意思是什麼意思,真的是小意思……因為夜白宇和陌杉兩個人一人提著輪椅的一邊,就那麼直接從天音山上飛了下去,速度很快,夜安然有一種飛起來的感覺,可是沒有感覺到任何不舒服,落在山下的時候,整個人還覺得有些不現實……
阿福被留在了山上,夜白宇和陌杉帶著夜安然一起進了飛星城,沒有做任何的偽裝。
快要過年了,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鬨。百姓們看到的就是兩位姿容絕世的公子推著一個絕色女子在街上走,能認出陌杉和夜白宇的還真沒有。
原本是夜白宇推著輪椅,到了後來變成了陌杉推著夜安然在前麵走,而夜白宇負責在後麵付錢以及拿東西。陌杉畢竟也是個姑娘,對姑娘家的喜好還是有所了解的,跟夜安然一起逛街非常合拍,兩人買了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兒,吃了一些夜安然平時不會吃到的小吃,還一起在成衣店給夜安然挑了幾件新衣服。
最後走的時候,夜白宇身上掛著很多東西,夜安然回頭看了一眼就笑了起來,覺得這次再見,她家冰山哥哥真的是已經融化了。回天音寺的時候,依舊是夜白宇和陌杉提著夜安然的輪椅不費吹灰之力飛上去的,而夜安然在外麵玩兒了一天,很開心也不覺得累,晚上睡覺的時候,抱著陌杉給她買的一個憨態可掬的木雕小娃娃,嘴角的笑容一直都沒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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