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們進去吧。”葉幽蘭搖了搖頭,用下巴指了指牢房的大門輕聲道。
幽幽冬日,涼涼夜色,月下疏影,空中一片寂靜,如水般清明澄澈。
葉幽蘭長長的吸了口這有些寒意的空氣,頭腦也清醒了許多。
在牢房外,毫無疑問的受到了阻攔,但當葉幽蘭拿出令牌的那一刻,幾名守衛立馬跪了下去。
雖心中疑惑葉幽蘭的身份,可其中一名守衛卻是見過這枚令牌,絕對不假!
更何況,這幾日一直在傳,帝都來了一位欽差大人,專門調查失糧一案,他們自然而然的將葉幽蘭當做了那位欽定的禦史大人。
進了牢房的那一瞬間,葉幽蘭不禁蹙起了眉頭。
溫度的驟變讓她感到了一絲不適。
但更讓她不適的是,這牢房中雖溫暖,卻始終泛著一股濃濃的潮濕腐爛之氣,異常刺鼻,刺激著人的感官。
“這裡怎麼比糧倉還要難聞啊?”玉煙忍不住抬手捂住口鼻,嫌棄道。
葉幽蘭在剛剛進來的那瞬間也有些接受不了,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才好不容易可以正常呼吸。
想想一向養尊處優的凡宇肖在這裡過了這麼多天,葉幽蘭便不由得一陣心疼,疼的她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
“進去吧。”過了一會葉幽蘭便提醒玉煙道。
“是,主子!”
在一名獄卒的帶領下,拐了幾個彎,終於在牢房的最內側看到了一襲白衣的凡宇肖。
簡易的牢房中隻有一張板床,一套還算看得過去的桌椅,以及牆上那高高的一扇沒有任何遮攔的小窗。
窗下的那張板床上,坐著的凡宇肖顯得極為悠閒,一襲白衣讓他看起來沒了平日裡的冷峻,多了幾分輕柔,斜斜的靠著牆壁,眼睛十分專注的望著手中把玩著一個白瓷杯盞。
往日裡高高束起的一頭烏發,今日卻悉數散落肩頭,幾縷青絲從額角垂至胸前,長長的睫毛仿若蝴蝶翻飛的翅膀,忽閃忽閃,顯得整個人都隨意了許多。
聽到車輪壓過地麵的聲音,凡宇肖不經意的抬了抬眼眸。
卻在看到出現在牢門外的葉幽蘭時,身子猛地一頓,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驚詫之色。
“打開!”葉幽蘭對那領路獄卒冷冷的吩咐道。
這個聲音雖然刻意壓沉了許多,可凡宇肖的心中還是顫了下,這正是他日思夜想了無數個日夜的聲音,那麵紗下便是他念念不忘的容顏。
可此刻,凡宇肖知道他不能動,不能有任何過激的反應,即便是再想念,似蟻噬般痛苦也不能有任何反應。
“大人,這……”那獄卒明顯不敢擅自打開牢房,滿臉的愁苦之色。
這牢房中關著的可是太子,他們不敢審問,卻也不敢擅自打開牢房,隻能這麼放之任之。
“怎麼?我不過是進去詢問一些關於失糧一案的事情,難道都不可以嗎?”葉幽蘭的臉色又沉了些,聲音更加冰冷。
“是是!小人這就打開!”那獄卒忙慌亂的從腰間尋找著鑰匙,雙手發抖,幾經折騰才終於將鑰匙尋到。
打開牢門之後,葉幽蘭並未直接進去,而是在門外等了半晌。
見葉幽蘭沒有示意自己進去,玉煙心中不免有些困惑,正打算開口詢問。
卻聽葉幽蘭側首對那獄卒道“你是要在這裡聽我詢問太子殿下嗎?”
獄卒身子一震,忙不迭的搖頭,雙腿一軟差點跪下“不不!小人這就出去,大人若是有什麼吩咐,再叫小人進來!”
說著,獄卒便慌不擇路的跑了出去。
眼角餘光看著一如既往的葉幽蘭,凡宇肖的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抹笑意。
待獄卒離開後,葉幽蘭這才自己轉動著輪椅進了牢房,頭也不回的對玉煙道“你在外麵看著,有情況儘早提醒我。”
“是主子!”玉煙說著便伸手將牢門虛掩上,直直的站在牢房外守著。
此時,牢房中隻剩下葉幽蘭和凡宇肖兩人麵對麵的坐著,凡宇肖身子不曾變化過姿勢,隻是手中的杯子在不停地轉動著。
沉默了許久後,穩下心緒的葉幽蘭終於對凡宇肖拱了拱手道“太子殿下~”
“你就是父皇派來的欽差?”凡宇肖斜斜的瞟了葉幽蘭一眼,聲音顯得極為隨意。
可葉幽蘭卻分明看到了他眼中濃濃的笑意。
自己的身份,葉幽蘭知道瞞得過所有人都不可能瞞過凡宇肖,此時他假裝不認得自己,那定是周圍有其他人在。
嘴角微微彎起,葉幽蘭似無疑的掃了周圍一眼,哼笑道“哼~太子殿下在這牢房中住的倒是舒適,看來也不像外人傳得那麼辛苦嘛!”
不料,聽得這句話,凡宇肖卻笑著站起身,緩步踱到葉幽蘭的麵前,輕輕地彎下腰,雙目注視著葉幽蘭的眼睛,說了一句讓葉幽蘭瞬間紅了臉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