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什麼都可以?”柳嬌問。
謝晝心中燃起一點希望,抬首看她,就見柳嬌笑道“那就先從身份地位開始,我是你曾祖母,你最好拿出對待曾祖母說話的態度來。”
柳嬌滿意地看著謝晝臉上血色褪去,額角青筋蹦跳,放下車簾不再管他。
坐在釣魚台看著水麵動靜的謝烏梅笑了下,他還挺喜歡看柳嬌對謝晝那副囂張樣。
謝晝雖然內心痛苦不已,卻還是跟著柳嬌去了皇宮。
宮內皇帝大擺宴席為慶祝謝家祖爺的婚事,來了眾多大臣和皇族親眷,可謂是給足了謝家麵子,其中還有不少大臣是靠著謝家的勢力與錢財穩住地位。
柳國公今日也在,得知柳嬌成為謝家祖母,贏得那位謝家祖爺的歡心後,他心中後悔不已。
謝晝雖是未來的謝家掌權人,但謝祖爺卻是個傳說,隻要他還活著一天,謝家就是他說了算,換掉謝晝也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何況既然是謝家祖母,等謝祖爺死了,謝家就是他女兒的掌中之物,謝家當家也就是他的女兒,到時候不比看謝晝臉色行事要好得多?
成為謝家的掌權人,和嫁給謝家的掌權人,可謂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身份地位。
柳國公每每思及此都悔恨不已,為何要與柳嬌鬨崩斷絕關係,為何之前不對這個女兒再好一些,更關注她一些?這可是他的親生女兒,血濃於水,明明已經虧欠她十多年的人生,為何找回來後卻又形同陌路?
期間他遞了幾次拜帖要去謝家見柳嬌都被駁回了,今日難得有機會與柳嬌見上一麵,柳國公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
他與身邊的柔弱猶豫的周氏說“等會你在她麵前哭一哭,想辦法讓她回心轉意。”
周氏點點頭,目光看向與謝晝一前一後進殿的柳嬌。
兩人心中各有算盤,隻有柳菲難以維持臉上笑意,神色漸崩,放在桌下的手將衣袖抓成皺巴一團。
謝晝在宴會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保護柳嬌,無論是皇帝問話還是皇後問話,能不讓柳嬌開口就不讓,萬事他出頭,柳嬌坐在桌後捧杯微笑就行。
保皇黨的大臣有意譏諷“聽說謝家祖母與謝家頗為有緣,不僅是柳國公流落在外的女兒,還曾是謝少爺的救命恩人。”
“柳國公與謝家也是緣分深厚,哎,聽說柳家千金也是謝少爺的未婚妻?”
“是嗎?”皇帝裝作不知的樣子問道,“國公家有兩位千金?”
柳國公剛要說話,卻被一大臣搶先“皇上有所不知,當初國公夫人與謝夫人兩家指腹為婚的事可也算是京都一大美談。”
“隻是後來出了抱錯孩子的烏龍,這婚事才暫時擱置,不過如今親生女兒成了謝家祖母,這養女與謝家婚事依舊做算。”
皇帝問“既然是指腹為婚,這婚事不就該是親生女兒的嗎?”
大臣假笑道“陛下,如今這女兒可正是當今謝家祖母。”
不知其中糾葛的人們都隨著皇帝驚訝地朝柳嬌看去,柳嬌卻在後排被幾位公主郡主們包圍著談首飾裙子,壓根沒注意前邊發生了什麼。
謝晝不得不起身道“祖母於我確實有救命之恩,祖爺也知曉此事,而我與柳菲自小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就算沒有那婚約,也有心,何況祖爺這婚事是陛下親賜,謝家都很感激。”
他將皇帝試圖奚落的話堵回去,表明與柳菲的婚事與當年的指腹為婚沒關係,又提醒皇帝謝家的婚事是他自己一手促成。
皇帝臉色微變,心中不悅,卻不好當場發作,假意大笑幾聲糊弄過去。
柳嬌單手托腮看謝晝,跟身邊的小公主說“我這孫兒可真會說話,應當很討年輕女孩子喜歡,公主若是還未婚配,可千萬彆看上這種男人。”
小公主被她這番話聽得噗嗤笑出聲來。
前邊不遠處的謝晝聽見,背脊一僵,臉上露出苦笑。
見柳嬌在跟小公主們分享謝家商鋪最新的首飾,又有幾位公主要過來,卻跟之前幾人不同,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地討好,陪著笑臉。
與柳嬌相談甚歡的小公主悄聲說“她們之前與柳菲一起罵你是土包子,可瞧不上你了。”
柳嬌也記得這事,於是沒怎麼搭理那幾人,倒是與小公主玩得很開心,散宴還約定了下次一起去城中遊玩。
謝烏梅見柳嬌這麼快就交到好朋友還依依不舍,輕嘖一聲。
柳嬌剛出皇城大門,就被柳國公與周氏攔下,她笑盈盈地問道“柳國公在這攔著我是有何事?”
柳國公唉聲歎氣,說“你母親想你得緊,這段時間都在以淚洗麵,看在她懷胎十月才生你的份上,你也同她說說話吧。”
柳嬌瞥了眼旁邊狠狠地看著自己的柳菲,頷首上了周氏所在的馬車,剛上去,就見這與她有幾分相似的美婦人垂淚道“一切都是我們的錯,是我和你爹對不起你,你可否不要為難菲兒的婚事……”
沒聽完後話,柳嬌火速從馬車下去,倒是把謝烏梅給看笑了。
柳國公看得眼角輕抽,不明白為何她下來的這麼快。
柳嬌邊走邊說“柳菲的婚事問謝晝,周夫人問我也沒用。”
柳國公一聽臉色就變了,追著柳嬌試圖解釋,人卻已經上了馬車不再理他。
謝晝以為柳嬌吃醋,心中一喜,騎著馬跟在她車窗邊鄭重道“我會取消這婚事。”
柳嬌一聽翻了個白眼,你可真是渣得明明白白,兩個都想要還兩個都不負責。
謝晝還在繼續說道“柳菲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從小被嬌身貫養,突然得知自己並非周夫人的親女兒,心性受損,也會做出些不理智的事來。”
柳嬌掀開車簾,隨著動作滑落的衣肩露出肩後一塊青紫,她膚色過於白皙又嬌弱,一點紅就特彆明顯。
謝晝看得目光一凝,抓著韁繩的手收緊“你受傷了?何時傷得?嚴不嚴重?”
柳嬌不以為意地拉上衣服,笑道“你管的著嗎?昨夜我家老爺玩得太過,留了一點痕跡而已,怎麼,你要去找你祖爺給我報仇?”
謝烏梅“……”
不是你自己剛掐的?
謝晝聽得大為震撼,再次想起祖爺那蒼老的聲音,不敢想象柳嬌被迫配合的模樣,更何況她還被打了!
他不是沒見過一些上了年紀的老爺對待年輕姑娘的手段,隻覺得惡心,但那是彆人的事,高貴的謝家少爺不屑插手理會,卻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這樣的事會發生在他最重要的人身上。
謝晝呼吸都變得急促,瞧他一副痛苦的模樣,柳嬌單手撐著下巴望過去,繼續刺激他“自從我嫁過去,他每天晚上都這樣。”
“……我、對不起,是我的錯,柳嬌,是我害你變成了這樣。”謝晝心臟難受地抓緊,難以呼吸,他甚至不敢再看柳嬌。
柳嬌滿意地欣賞謝晝痛苦不堪地垂首,剛想再說點什麼,突然遭遇襲擊,飛射而來的暗器飛鏢將車夫摔落下去,受驚的馬兒發出嘶鳴。
謝晝這才打起精神來,立馬控製住馬車,麵對在林道中現身的數名殺手紅著眼道“先帶她走!”
護衛與刺客廝殺,謝晝因為這幾日長跪不起,膝蓋受損,麵對攻勢凶猛的殺手處於下風,被砍中數刀,拚死來到下車的柳嬌身前護著她道“彆怕,我會保護你,絕不會再讓你……”
話音未落,就被突圍來的三名殺手砍倒在地,其中一名殺手舉刀要下殺手,仰麵躺下的謝晝眼看白光一閃,刀刃正對著他刺下,心中驚懼時視線被旋舞的紅裙遮掩,那名殺手已被一雙纖纖玉手反製摔倒在地暈了過去。
謝晝失去意識前眼中最後的畫麵是立在混亂之中沒看他一眼的柳嬌。
柳嬌若有所思地看著剩下的兩名殺手,在對方驚訝地看過來時笑了下。
我打不過蝴蝶精,還打不過你?
兩名殺手齊攻而上,柳嬌對戰經驗豐富,走位時隨之旋轉的長裙如隻翩飛的蝶,輕盈靈巧地避開所有攻擊後反製,將其繳械放倒。
或許是跟真正的蝴蝶在一起太久,打架都變得優雅起來。
柳嬌沒下死手,被放倒在地的殺手隻是失去了行動能力,因為她看見了從虛空中飛出的紅白蝶群。
這次的蝶群比上次在宅子裡見到的還要多,成千上萬,把柳嬌也看得愣了下,懷疑謝烏梅是不是要將侍女守衛謝晝他們都一起吃掉。
誰知不少蝴蝶沒去吃人,反而將她團團圍住。
柳嬌“……”
她冷靜發現,蝴蝶們不是要吃她,而是帶著她從林道瞬移回了祖宅釣魚台。
柳嬌張開手抖了抖袖子上的蝴蝶,抬眼看向釣魚台邊謝烏梅,目光複雜地問“老爺,你有打算當皇帝嗎?”
我感覺我已經是香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