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十年,出門已是到了強秦!
這時。
叔孫通領著一眾儒家博士走了進來。
秦落衡眉宇皺的更緊了,他沒有起身,直接漠然道“你們這是何意?”
叔孫通笑道“聽聞學宮內來了位新博士,便召集大家一起過來看看,不過確實沒看出你有什麼出彩之處。”
“也罷。”
“我便替博士學宮的眾人考校你一二。”
“你可曾得天下士子認可?”
聞言。
秦落衡當即了然。
這些儒家博士隻怕是來找茬的。
叔孫通道“可曾得天下士子認可?”
“沒有。”秦落衡搖頭。
“可曾博覽群書?”叔孫通繼續道。
“未曾。”
“可曾向陛下過治世良策?”
“沒有。”
叔孫通嗤笑道“你是以醫家身份成為的博士,敢問醫家是百家中的大家嗎?”
“不是。”秦落衡道。
叔孫通又問“可曾在民間留下賢名、仁名、義名?”
秦落衡繼續搖頭。
四周博士見狀已發出陣陣哄笑。
叔孫通揶揄道“你一無名,二無才,三非出身大家,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但你可知學宮中其他博士的來曆?”
秦落衡還是搖頭。
淡淡道
“沒了解過。”
“也不太想了解這些。”
叔孫通冷哼一聲,嗬斥道“既然你知道自己無知,為何還端坐席上?見到這麼多博士,還不起身行禮,你莫不以為自己被賜了博士官職,便真能跟我等平起平坐?”
“到場的這些博士,那一人不比你有才具?”
“你焉敢這麼狂妄?”
秦落衡笑道
“博士之職,是百家甄選而出,何時開始論資排輩?”
“我代表的是醫家,醫家雖然比不上法、儒、墨、道等大家,但總歸是位列百家之列,既然同位百家,豈有高低之分?”
“我的確算是無名無才,但我的博士是陛下授予的。”
“那就意味著是合法的!”
“你是博士,我也是博士,大家同為博士,都是為大秦效力,又哪有什麼貴賤之分?而且你隻是個待詔博士,連正經博士都不算,又豈能對我指手畫腳?”
“儒家講禮,而你卻是失禮了!”
叔孫通麵色一滯。
隨即臉色浮現一抹惱怒。
他的確是個待詔博士,但以往學宮中其他人都不會提,畢竟他跟孔鮒關係親近,而孔鮒為陛下欽定的統掌天下文學之人,自然其他人也要敬他三分。
不過此時卻被秦落衡捅破了。
叔孫通冷聲道
“你就算再伶牙俐齒,也難掩無名無才,博士學宮是要德才兼備的士人,不是要混跡市井,毫無禮儀尊卑的庶民。”
“鑒於你不學無術,我便給你講講,為何是我儒家主導學宮。”
“我儒家尊崇的是禮!”
“像你這種出身市井的人,自然不知什麼是禮,你也不用知道,你隻需要知道,貴賤無序,國將不國!”
“正是你這種不分尊卑的人多了,大秦才顯得越來越亂。”
“而我儒家誌在撥亂反正!”
“誌在恢複諸侯舊製,以王道仁政為主張。”
“當年鄭產變法,聖人便直言道民在鼎矣,何以尊貴?貴賤無序,何以為國?”
“拋棄禮數,鑄造刑鼎,民眾隻關心鼎上的法律條文,還會尊敬地位高的人嗎?地位高的人,又靠什麼來守住他們的地位和財產?尊卑貴賤的秩序,一旦被打亂,怎能治理好一個國家?”
“你或許理解不了。”
“也罷。”
“我便給你再說細一點。”
“鄭國當時變法,民眾紛紛拋棄禮儀而引證刑書,一字一句都要爭個明白,犯法的案件自然就多了起來,賄賂更是到處通行,正因為鄭產放棄了禮儀王道仁政,所以鄭國很快就衰敗了。”
“眼下大秦的困頓,與變法的鄭國何異?”
“我儒家在複辟、複禮、複古、仁政等諸多方便,卻是天下獨樹一幟,是故,陛下才如此器重我儒家,就是想讓我儒家改變大秦現有之亂象。”
“你的不通尊卑,正是禍亂之源!”
“你現在可知錯?”
秦落衡失笑道
“你確定不是在說笑?”
“大秦推行的是法製,何曾跟儒家扯上關係?”
“儒家愚頑無行,屢抗新政法令,種種劣跡世人皆知,你怎敢說那些大話的?”
“再則。”
“儒家在博士學宮占據主導,隻是其他百家不爭罷了。”
“博士學宮看似是天下士子彙聚之所,實則就一遮風擋雨、討論學問之所,也就你儒家會這麼在意,墨家、醫家、農家等諸子百家,那一家不是儘心儘力為大秦效力,哪一家跟儒家一樣,隻知道高談闊論、誇誇其談?”
“你儒家天天說民心天心,但你們真在意過底層人的生計?”
“你們的所作所為才是真的讓人發笑。”
“百無一用是儒家!”
殿中又是一陣頗為難堪的沉默。
良久。
叔孫通才惱羞成怒道“你一個豎子也敢妄議聖人之言?我儒家推崇的是仁義,這仁自然也包含了黔首,這豈是沒在意底層人生計?你這分明是在曲解我儒家治政!”
“其言可誅!”
聞聲,秦落衡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