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都在往外長羽毛,皮膚又刺又癢,重量還在不停增加。
“好奇歸好奇,承受歸承受。我不想去承受你所要承擔的恨意。”
“可是來不及了,執筆。隻要在好奇中有一點點心的鬆動,這些羽毛就會像真菌一樣,攀上你的靈體,就此駐紮下來。你會成為下一位渡鴉,下一位厄運預報者,重複我的命運。
而我,在此將自己的命運分享給你,以厄運的名義,讓我們一同分擔重量吧。”
“沒有經過他人允許就隨意侵入,是多麼無理。
好奇心本沒有錯,好奇是求知和探索的動力,把自己要承受的厄運全都推給好奇心,又是多麼無理。
我不會接受你平白無故帶給我的重量,在我進行下一步之前,你最好主動收回去。”
“收?執筆你還不明白嗎?這不是我想要收就能收回去的。這些羽毛就像是詛咒一樣,是在某個夜晚,從另一個渡鴉之神身上感染來的。
是,感染。
就如鼠疫病毒一樣。”
事務所的大門忽然被撞開,煬蚵從門口飛了進來“但是病毒怕高溫!”他已經張開口,熱浪在他的頸間醞釀。
“我不想承受這些羽毛,也不想承受這些重量。若是沒有其他辦法可以將這重量去除,我寧願與你一同被天劫之火焚燒至灰燼。”
凱斯勒回頭看著煬蚵,又看著我,沙啞的聲音大喊著“你們瘋了吧?想要同歸於儘?”
“毀滅即是重生,也許我也該重新開始了。”
“等等!等等!”凱斯勒大喊,“我不要!我不要被灼燒!”
羽毛的重量已經讓我到了說話都需要喘息的地步。
“寧願永世背負這些,也不要重生嗎?”
“不,不!我寧願這樣!寧願這樣!”
凱斯勒拖著黑色羽毛鬥篷跑到事務所大門的門口,拚命敲打著大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用剩下不多的力氣打開大門,凱斯勒順著敲打的慣性摔了出去。
臉上也開始長出細密的羽毛,我的視線逐步被遮擋起來。
煬蚵看著我,在等待我給出指示。
“隻有這個辦法了嗎?”我問道。
椅子發出一聲巨響,終於因為承受不住重量,四條腿破碎開,我就地跌落到地板上,砸出一個淺坑。
“目前看起來,隻有這個辦法了。”
“行吧,來吧。”
“大人。”
“你說。”
“如果你就此消失,我很高興曾經為你做過護法。”
我看著煬蚵,原本毫無情緒的心中輕微波動了一下“我也,十分,感謝。”
龍息喘動,整個事務所內的溫度迅速升高。煬蚵張開大口,一股火焰從他的喉部噴射而出,迅速將我籠罩起來。綠色手鐲在烈焰中發出耀眼的光芒,我摘下手鐲,把它放在胸口。
帶著詛咒的羽毛隨著高溫冒出陣陣黑氣,黑氣如同濃煙,從事務所的天窗一股股往外湧出。
我感受不到疼痛,但我真切地看到自己的形體正在消失。
如果肉體上的消失是第一次,這算是第二次嗎?
一百六十一位客人,還差十位,就能做完了。
五指消失了。
小臂,大臂,消失了。
火焰從我的四肢燃燒到我的軀體。
不知為何,我此時聽到了水流的聲音。
水流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
我閉上眼睛,在內視中,看到自己好像正在某處水底,有小魚正在親吻我的表麵,把我弄的很癢。
事務所中的書架全都染上大火,在劈裡啪啦聲中接連倒下。
我聽到最後的聲音是煬蚵的。
“再見,執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