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正當營地的勞工們排隊領早飯之際,林老五故意道“為何我們來得早,卻要排在後麵?”
按照營地的規矩,俘虜隊是排在最後領飯,以彰顯勞工和俘虜在待遇上的不同。雖然吃得東西一樣,但是排在後麵總讓人覺得不快。
夥房大廚見一個俘虜的奴工居然敢當麵質疑,頓時大怒,罵了幾句。林老五原本就等著他,當即和他對罵起來,立刻便激起了廚子的氣焰--平日裡營地裡他也是牛逼烘烘,人人討好的主,當即跑出來便是一家夥招呼下去。林老五故意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大吼道“打死人啦!”說罷又一把抱住大廚的腿,把他掀翻在地。
這下,幫廚們紛紛出來圍毆林老五,林老五雙手抱頭,一個勁的叫嚷。果然激起了俘虜隊的公憤。雙方頓時扭打在一起。不一會,夥房前已是亂成一團,人仰馬翻。營地內各處警衛紛紛趕去“平亂”。
趁著這陣混亂,陶李六趁機將一擔藥水掉了包。
待到警衛將風波平息下去。藥水已經被陶李留藏匿到了夥房的一大堆空桶、空簍子中間了。
林老五自然又挨打了一頓打,被打得皮開肉綻。但是頭一回挨打的時候他心裡美滋滋地--隻要不丟了性命,這銀錢便到手了!
過得幾日,他的傷情好了些,便和陶李六二人將藥水分裝到幾個小簍子裡,悄悄地送進了鹹水妹的窩棚。鹹水妹詳細的問了用法。當下爽快的給他一百塊錢。林老五得了錢,謊稱自己隻得了五十塊,分了二十五塊給陶李六。二人經曆過這一番冒險又回歸了平淡的挖沙生活。
此刻在詩裡亞油田東北二百四十公裡舊時空名叫沙巴亞庇的一處海岸邊卻因澳洲人的到來孕育著一場波瀾。
在這片美麗的東南亞海岸線上矗立著一座充滿著閩南風貌的小城,小城背靠一座百來米的山丘而建。山丘背後則是更為雄偉的加裡曼丹島第一高峰——京那巴魯山。
不過這個時候它被當地的華人稱之為“長寧神山”。黑瓦屋頂的小房沿著山麓綿延散布數裡,小城的外圍則遍布氤氳的水田。恍惚之間來到了福建地界上。
雖說是域外,多少受到本地文化的影響。下南洋的多是單身男人,有錢之後回鄉娶妻的固然不少,但是更多的是娶本地土著為妻,在語言和風俗上也有很多的變化,但是此地的百姓依舊努力的保持著自己的語言和文化,連建築形式上也儘量還原故鄉的模樣。隻是看上去多少有些不同。
山丘的最高處有一座福建土樓樣式的房屋最為惹眼,遠遠的就可以看到這是一座四方形的圍樓俯視著山下的小城,而林老五最心心念念的鹹水妹此刻正步入這樓正中的堂屋裡。
一步入這高大的廳堂,她立刻摘下鬥笠下跪磕頭見禮。
“藥水搞到了?!”說話的男人約莫五十歲上下,身著一件靛藍細布襴衫,頭帶一灰黑色六合巾,雖然這裡是終年烈日照射下的婆羅洲,男子卻不似其他人皮膚黝黑,白皙的下巴留著長長的胡須頗有明國讀書人的風采……
此刻他端坐在太師椅上屏氣凝神地聽著跪在地上的鹹水妹的稟告,不時捋一下胡須似有所思。
“如此說來他們真有治瘴病的神藥?”
“千真萬確!我親眼所見,而且也親耳聽到營地裡許多人這般說過。隻是不知道這次的藥水是不是真得……”
“是不是真得,一用便知。”男人說道,“如何用?”
“一次一碗,每日三次,連服十四日。若隻是預防得病,每日一碗既可。”
“隻有這幾簍子藥水,還說什麼預防。且給那些得病的人喝了再說。”男人苦笑道,“下一回藥水都不知道在哪裡呢!”
“是,老爺。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用處。”
“想來你說得那什麼林老五也不敢騙你。”男人道。
“若他真得敢騙。回去也不用奴婢動手,悄悄地把他舉發了就是--自然有澳洲人去收拾他!”鹹水妹笑道。
“不可不可。這樣會讓澳洲人起了疑心。若他真得這般不知道好歹,你們悄悄地將他做了丟進海裡就是。他一個奴工,澳洲人亦不會在意。”
“是。”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蘭妹子,你阿母許久沒見到你,你先回家裡去看看。澳洲人那邊我自有計較。大約還要派你的用處。”男子說完示意手下,當下便有人端了一托盤的銀錢過來,“這些,是我賞你的。十四天份的藥水,一會我也會派人送到你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