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隻是笑了笑“這張欽倒有點意思。”
劉瑾趕忙道“奴婢這就帶兵將他抓來。”
正德卻擺手道“按規矩,咱們沒有兵部行文,張欽攔咱們是應該。你帶兵拿他沒有道理。而且你能攻下居庸關?”
劉瑾連忙稱錯,請皇帝聖裁。
“走吧,出不了關咱們去昌平玩兒一圈。”正德說完打罵便走,騎隊隨之而動。穀大用連忙爬上馬背,跟上大隊。
雖然出不得居庸關,但進昌平城卻易如反掌。昌平地方官聽說皇帝出巡,驚嚇之餘細心接待倒是讓正德十分開心。等到晚間,便直接留宿在昌平。等皇帝就寢,劉瑾等大太監也都各自就寢。一道黑影卻閃進皇帝臥室。
那道黑影剛一進屋子,又有幾道黑影在暗中閃動,隱隱是針對來人。
“讓他過來。”正德皇帝在床帳中開了口。暗衛的黑影隱去,隻留剛剛進來的那道黑影。那黑影走到正德床榻前,月光照到黑影麵龐,竟是穀大用。
正德從床上起來,卻並未命人張燈,隻是低聲問道“如何?”
穀大用低聲回答“劉瑾派人擅殺前任司禮監太監王嶽的事情已經查實了。王嶽生前確實偷偷見了他過繼來的侄子。我用儘了西廠的手段,他侄子隻知道,王嶽讓他以後有難可以找這些人求助。”
穀大用將一張紙遞給正德又接著說“王嶽還囑咐他不到生死攸關的地步不能找這些人。”
正德展開紙,借著月光看了上麵的名字。穀大用感到皇帝的拿紙的手竟然抖了起來,不由悄悄觀察正德的表情,這是他從未見過的表情。
驚訝?害怕?氣憤?
難以說清。
作為正德皇帝身邊最親密的太監之一,他見過少年的各種樣子。但即便是麵對出籠的豹子,害怕的雙腿發軟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表情。
正德皇帝此時想起的卻是父親臨終前的話語“你必須做個好皇帝,善待大臣、善待宮人、善待百姓、多生子嗣……多生子嗣……”
正德竟然笑了出來,“父親啊,你太老實了。”
正德心中想著的故事拚圖終於得到了最後的碎片,他坐在椅子上,整個麵孔被陰影淹沒,抬起手像是在捂著自己的嘴巴。穀大用知道,皇帝一定是在用食指撫摸自己嘴角茸毛,這是他思考事情時的動作。
“沒想到你和老劉鬨矛盾,竟然解了我多年的疑惑。”
正德沉默半天後,說出的第一句話,就讓穀大用跪在了地上。
不等穀大用辯解,正德又說“鬨矛盾未必是壞事,那是你們倆的事情。你們倆願意怎麼鬥都行,但彆礙著我的事。你要真查實了老劉該死的事情,我也不會饒他。但是殺王嶽的事情不算。”
久在宮中的穀大用知道自己不小心惹禍上身了,即便是現在天氣已涼,他頭上的汗還是像水一樣流了滿臉。
他現在隻想忘掉之前的那份名單,可是他越是想忘掉,腦子裡越隻有那幾個人的名字。
內閣首輔、馬太後、丐幫幫主以及……
“陳岩的任務怎麼樣了?”正德卻突然問起陳岩。
穀大用嚇得一哆嗦,連忙回答道“三日前已經帶隊出京。”
“他走的可夠晚的,是得了美人兒多享受了幾日嗎?”
“據奴婢所知陳岩並未與李九兒成親,也沒有霸占她。奴婢也曾催促過他出發,但他說磨刀不誤砍柴工,像是研究對付江湖人的辦法。奴婢細問,他卻不願多說。”
正德像是來了興趣,又問“他從錦衣衛調了多少好手?”
穀大用剛想開口,又聽正德說道“等等,讓我猜猜……”
“我看他是個怕死的,應當是把能帶的都帶上了。錦衣衛現在能動的、武藝在四品往上的有三百多人。但是人太多卻失了迅捷。我猜他帶二百人最為合適。”
穀大用連忙驚訝道“皇爺猜的不錯,陳岩帶了正好二百人。”
“北地江湖人數不少,他這二百錦衣衛,除去丐幫和太行響馬,其他人該是都能拿下。可是他要是一家一家的打下去,怎麼也得一、兩年的功夫。所以他一定會想個辦法把人聚到一塊兒,可人聚到一塊兒,他那二百人就不夠用了。大規模調動軍隊的話,江湖人也不是傻子怎麼也能看出陷阱。這倒是個難題。”
見皇帝沉思,穀大用補充道“陳岩帶了二百人卻不是錦衣衛。”
“哦?”
“是從神機營裡選的人。”
正德皇帝樂了“有意思、有意思。”
穀大用迷迷糊糊的陪著正德說了會話,便又潛行除了房間,心中一放鬆,那些名字竟又出現在腦海裡。
內閣首輔、馬太後、丐幫幫主以及……以及錦衣衛百戶陳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