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德昌點頭道“有戰大俠坐鎮,你這神槍門也可算是江湖上一流的門派。”
陳岩卻反問“這江湖,還能江湖到什麼時候?”
遊德昌一怔,隨即歎了口氣道“不瞞賢侄,北地江湖如今人才凋敝,隻有我丐幫勉強維持。而且原本,我們這些人原本都有朝中的老爺做靠山,現今朝中之人卻避我等如蛇蠍。江湖百年也許真就止於正德一朝。”
陳岩見遊德昌有此感歎,便順勢問道“那幫主又有何打算?”
遊德昌笑笑“自然是隨波逐流,難道若大個丐幫還能反了不成?”
陳岩卻果斷地說道“反了又如何?”又指著牆上洪武畫像道,“那人難道不是丐幫出身嗎?”
“賢侄莫要胡說。”遊德昌嘴上喝止,臉上卻不以為意,“若是想反,那李俊傑來找我的時候就反了。”
陳岩刻意奉承道“北地江湖,若論眼光,無人能及遊幫主十分之一。”
遊德昌眯眼笑了笑“賢侄倒是謬讚了。我一是不願意追隨什麼寧王造反。二則,當日丐幫自有不同意見,確實生了些亂子。”
倒是借機清除異己,一箭雙雕了。陳岩暗自想道。複又開口道“那幫主到底打算何去何從?”
遊德昌沉吟片刻,說道“皇帝自然還是老朱家的。”
聞得此言,陳岩心中一定。
此時此刻,遊德昌也隻有這預想中的一條路可以走了。不是造反“清君側”。而是“除昏君”卻不造反。
也就是說,遊德昌在朝廷中的靠山,可能並沒有倒。
陳岩假裝沉思片刻,便露出歡喜的笑臉,說道“那我與世伯便可同路而行了。”
眼見陳岩叫了自己世伯,遊德昌不由開懷大笑。又說道“我與陳百戶交往不多,他卻有重托與我。”
陳岩聽到父親名字,臉色一暗,又露出不解的表情看向遊德昌。
遊德昌接著說道“你陳家倭刀術了得,但以你之前的資質,陳青山應當沒有傳你你家刀法中的殺招。他當年曾有拜托於我,若是真出了情況,要我代為傳授。”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都有些詫異。
就連戰三叔都不免開口問道“你與他交手了?”
遊德昌笑道“我與他有些隱私,又都是武者,怎麼會沒交過手?”
戰三叔追問道“那招辟水斬可曾破掉?”
遊德昌反問“你也破不了嗎?”
見戰老三一時沉默,卻歎了口氣道“陳青山竟然已經挑戰兩名二品而不敗嗎?”
李梓瑜卻心中一驚,能挑戰兩名二品高手不敗,幾乎就已經肯定能打平第三名二品高手了,也就是陳青山竟然有二品境界了?再想到自己父親,心中又有些傷感起來。
戰老三也歎了口氣,似乎是有些惋惜。但也不耽誤遊德昌傳功,與李梓瑜一同退出花廳。
房中隻剩遊德昌和陳岩二人,遊德昌卻突然開口詢問“那秘密,你可知曉?”
“不知。”陳岩乾脆地答道。
遊德昌額首“看來陳青山到死還是對皇帝能放過你抱著一絲幻想。”
但遊德昌好像也沒有和陳岩這個相關人員分享那個秘密的意思,而是又言道“你既然也是一幫之主,可想過,幫派是進綠林還是入江湖?”
陳岩知曉所謂進綠林就是做那沒本的買賣,便答道“我本受朝廷緝拿,按理說當是做那綠林的買賣,所謂劫富濟貧是也。”
遊德昌卻笑道“陳幫主可做過那沒本的買賣了?”
陳岩答道“卻是還沒有機會。”
遊德昌笑容更甚“賢侄啊,那無本買賣可絕不好做。”
“願聞其詳。”
遊德昌解說道“那老百姓自然是沒什麼油水。那富戶家裡哪個沒有些勢力,困難不說,事成後又免不了黑白兩道的追殺。”
陳岩自然不怕什麼追殺,但凡是有為禍一方的豪強,搶了便搶了。但轉念一想,北地豪強現今怕是全拜了丐幫的山頭,遊德昌這樣說,自然是阻止陳岩在北地施為。
於是陳岩乾脆擺出一副猶豫的樣子,問道“這叫我如何是好?”
“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賢侄願意聽否?”
“還請世伯教我。”
“我丐幫自有發財的門路,有門生意,也算是無本的買賣,分於賢侄如何?”
陳岩趕忙起身,拱手道“如何敢受此厚祿。”
遊德昌道“你今日救我,不正算是大恩嘛。賢侄莫要推辭。”
陳岩明白,這是遊德昌將丐幫中生意分包。就猶如後世大企業將下遊產業分給子公司一般。便也不再推辭。
遊德昌接著說道“這生意乃是牙行。你須知道,現今雖不算亂世,但窮苦人家實在過不下去,也有賣兒鬻女的事情。或有孩童,家門不幸流落街頭。我丐幫便收買些孩子,命好的尋些大戶人家賣做養子。命不好的便留在幫中。便是這門生意。”
陳岩堂堂律師出身,哪裡不知道這便是人販子的生意。但此時畢竟是古代,所謂的人口販賣卻並不是什麼完全不合法的生意。有些時候倒真如遊德昌所說,算是善事。便點頭應下。
遊德昌見事情說完,便邀陳岩一同飲宴。陳岩自然欣然答應。兩人攜手出花廳。遊德昌卻低聲對陳岩說“你父親倒是當真跟我說過,你家刀法精要。”
陳岩不由一怔,才想起,剛才屏退他人的由頭。
遊德昌卻已將陳青山所述脫口而出“刀法之精要,無外乎四個字,便是‘刀背藏身’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