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無兒無女,可是咱們村裡人,在病榻前輪流伺候了一個月,又為您料理了後事。
若您真的……真的有啥未了心願……可千萬彆在村裡鬨騰啊……真的,先生回來了,您要想好好的……就趕緊走吧……
燒完紙錢,完成祭奠後,董平跟母親走了過來,“先生,您怎麼到這來了?我沒事……奶奶年紀大了,您跟我說過要習慣離彆,我都記著呢。”
羅冠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腦袋,“那就好,我還擔心你會偷偷哭鼻子,走吧。”又看了一眼老村長的墳墓,他率先邁步離去。
董禮一手拉住妻子,一手拉住兒子,轉身就走。
回到家,羅冠有意給一家人多些時間獨處,便又回到了隔壁小院。
看樣子,董禮夫婦對它進行了一番修葺,雖然過去了數年,但比當初更加規整,小院地麵也經過了夯實,還栽種了兩株柿子樹,不知是什麼品種,如今正在開花,淡淡香味在小院裡彌漫。
羅冠找了把椅子,坐在柿子樹下,曬著太陽他眯了眯眼,望向不遠處的大東山。
花神就在那,他如果想過去的,很快就能再見到她,想發生點什麼也非常簡單。
可羅冠並沒有那麼做,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很奇妙,他與花神的結合更是充滿荒誕、戲劇性。
但這種相處,既已到了結束的時候,便不應該再貪戀。
另一邊,董家。
董妻揉著手腕,沒好氣道“你做了什麼虧心事了?還是有狗在後麵追?跑那麼快乾嘛!我手腕都被你捏腫了,要不是先生在,我早就忍不住踹你一腳。”
董禮支支吾吾,“沒事,就是走的快了點……那啥……你最近少往那片去……”
沒說完呢,董妻就瞪圓眼,咬牙低喝,“好你個董禮!我就知道,那孫寡婦跟你肯定有事,不然你在這心虛什麼?姓董的,你厲害啊你,我在家累死累活,你給我玩花花腸子,我今天跟你沒完!”
董禮嚇一跳,趕緊捂住她的嘴,“你瘋了,胡咧咧什麼?彆讓先生聽到了!”見妻子一臉憤怒,他苦笑道“我要跟孫寡婦真有事,用不了三天,村裡就是傳遍了,還能瞞你到今天?”
董妻心想是這個理,她掙開丈夫,“沒事你心虛什麼?還不讓我過去?”
董禮沒辦法,湊到她耳邊,小聲嘀咕了兩句。
“啊!”董妻臉色發白,腿一軟,差點倒在地上,“真……真的?”
董禮叮囑她,“彆出去說,連董平也彆告訴……先生不讓聲張,你可千萬記住了!”
董妻連連點頭,埋怨他,“你說你,為什麼跟我說這些,我害怕還不能跟彆人說……”
董禮……
累了,毀滅吧!
柿子樹下,羅冠突然失笑,心裡一絲悵然消散大半。
果然,女人這種生物,很是難以把控啊,他與花神暫時分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入夜。
吃過晚飯後,董禮壯著膽子來到隔壁,“先生,我跟您一起去吧。”
他咬著牙,一副視死如歸模樣。
羅冠笑笑,“沒你想的那麼嚴重,說不定還是好事呢?你在家呆著,我自己過去。”
晚上的村落很快就沒了燈火,都是窮苦人家,哪裡舍得奢侈到晚上點燈。偶爾有兩聲狗叫,在安靜的村落中回響,遠遠還能看到幾名巡夜的村壯,防止野獸偷入傷人。
好在今夜星月照耀,雖不算太明朗,倒也勉強能夠視物。
羅冠走到村中墓場時,掃了一眼那些墳墓,便繼續向前行去,很快來到一座宅院外。
很明顯,這裡已久無人居住,門口生了一些雜草,還積了一堆落葉,透出幾分荒敗、淒涼。
門口上著鎖,羅冠隨手扯開,推門走了進去。
嗖——
一道黑影閃過,沒入房間裡,被注視的感覺,自黑暗中傳來。
羅冠又感應了一下,確定那團氣機儘管陰寒,卻很是通透、純粹,並未沾染凶煞血氣,這才拱手道“老村長,一彆數年,今夜故人來訪,還請現身一見。”
幾息後,一道黑影飄了出來,星月微光照耀下,赫然正是老村長,他瞪大眼睛滿臉震驚,“先生果非尋常人……你竟不怕我……”他似想到什麼,神情一震,“今日白天時,那眼神是先生?”
羅冠笑了笑,道“老村長的陰魂之體很是玄妙,若非小董平祭奠時,你本能吸收了香火之力,我也未必能察覺到。”
他上下打量,道“敢問老村長,可是曾有什麼特殊經曆,才會死後凝聚陰魂,保靈識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