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頭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消瘦,枯槁得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小時候,每到這個時節,家裡都會拿芋頭做餅。”
“江淮府的芋頭,口感最是粉糯,做出來的芋餅,清香鮮甜,入口即化……”
孫老頭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懷念,但旋即搖頭苦笑道,“雲京城距離江淮府甚遠,此生怕是吃不到家鄉的芋餅了。”
“隻要不是藥膳粥,你隨便做什麼菜都行。”
孫老頭突然開口道“跟我說說,你這段時間的訓練成果吧。”
周珣默了幾秒回答道“旬日之前,我已經可以雙手舉起三百斤的石鎖,今日,我想試試單手。”
周珣一邊說,一邊走到放著石鎖的角落,視線從百斤,兩百斤石鎖上掠過,最後盯住了三百斤的石鎖。
抬腳走過去,擺出站樁的姿勢,雙手抓住石鎖上被磨得蹭亮的鐵環,深吸一口氣,全身肌肉瞬間緊繃。
“起!”
隨著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周珣雙臂發力,肌肉高高隆起如起伏的山丘,三百斤的石鎖,被他提了起來,然後穩穩的舉過頭頂。
除了呼吸略顯粗重,臉色有些許潮紅外,周珣自我感覺還有餘力。
於是,他再度吸了一口氣,把左手慢慢鬆開,承載著三百斤石鎖重量的右手猛的往下一墜,但旋即又穩住了。
重新積蓄了力量後,周珣再次發力,右手緩緩高舉,約莫堅持了二十數息,右臂開始輕微抖動,石鎖輕晃。
周珣又咬牙堅持了四五息,極限之後,才將之緩緩放下。
動了動有些酸脹的胳膊和手腕,周珣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這次單手托舉三百斤石鎖的時間,已然達到大象武館的外院考核標準。
數月不問世事的埋頭苦修,可算是見到了成效。
“非常不錯,你現在的肉身鍛煉得很棒,根基非常牢固,但是,切莫懈怠,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你且過來坐好,今日,我便將聽風刀法與你細細說道說道。”
孫老頭在搖椅上聽到動靜後,誇讚一番後,緩緩敘說著,
“聽風刀法主要分為兩部分,一是聽風,二是刀法,聽風為主,刀法為輔。”
“你聽風已入門,隻需循著感覺繼續往下參悟,機緣到了,自會再進一步……我主要與你說說這門刀法。”
“刀法有四式,劈砍斬撩。”
“這段時間我讓你劈木頭,便是讓你練這第一式劈招,你現在可將木頭一刀劈成兩半,切口處光滑,算是入門了,當你能一刀劈下,感覺有春雷於刀尖炸響,那便是大成之象……”
枝繁葉茂的桂花樹下,孫老頭強撐著精神,虛弱的絮叨著聽風刀法的四式要領。
周珣端坐一旁,認真專注的傾聽,這是他從未涉足過的全新知識,唯恐漏掉一個字。
一老一少。
一人在說,一人在聽。
陽光從樹葉縫隙,於兩人身上灑下碎金般的光芒,斑駁陸離,偶有微風拂過,樹葉嘩嘩作響。
畫麵有種說不出的和諧溫馨。
暮秋的上午時光,便在孫老頭的說話聲中溜走了。
孫老頭終於將聽風刀法四式的練法和口訣,全部說完了。
他歇了一口氣,招呼周安續上了一壺茶,潤了潤嗓子之後,他緊接著又把這些年他自己在聽風刀法上的修行感悟和心得,毫無藏私的說給周珣聽。
今時不同往日,不知為何,孫老頭突然有一種直覺,似乎此時不說,便再也找不到機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