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頭，這是新開的藥膳方子，添了點甘草，口味上多了幾分甘甜，藥味淡了許多，你且嘗嘗是不是合你胃口？”
平日裡，孫老頭總是睡得不安穩，他隻要一呼喚，孫老頭準會起來搭話。
但今日卻毫無動靜。
周珣看向嘴角掛著恬淡笑意，歪頭沉睡的孫老頭，心頭忽的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孫老頭，孫老頭……”
周珣上前輕拍呼喚，卻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心下突然有些慌亂，當即將手指放到孫老頭的鼻子處探了探。
呼吸全無。
這一下子，慌亂像是一匹不受控製的野馬，在周珣的心頭狂奔。
他不可置信地又把手指放在孫老頭的脖頸處。
脈搏已然停止了跳動。
周珣僵立原地，靜靜沉澱著慌亂的思緒，心中湧動著抑製不住的悲傷。
就在剛剛，孫老頭還在向他傳授武技功法，侃侃而談，看上去精神狀態似有好轉。
沒想到，就在他去做一頓午飯的時間裡，孫老頭就這麼悄無聲息的睡過去了，相伴了一段時日，他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道彆……
良久之後，周珣輕歎一聲，看著孫老頭的屍體，聲音低沉道“我雖未正式拜師，但是，你於我有授業之恩，我們已有師徒之實。”
“你的身後事，我會料理好，讓你走得舒坦。”
“可惜，還沒來得及去尋淮江府的芋頭……”
周珣深深的看了一眼搖椅上永遠睡去的孫老頭，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離開小院，去尋趙老。
趙老是房東，孫老頭是租客，於情於理也該將此事告知趙老。
最主要的是，他和孫老頭都是外地人，在安居坊無親無故，孫老頭的後事料理，少不得需要趙老從中斡旋協調。
趙老聽聞孫老頭的死訊，連歎了數聲後，道“孫老頭孑然一身，咱們也沒法替他尋找家人，我之前就許諾過，若他先走一步，我就送他一程。”
“小周啊，你現在去東市的凶肆尋一個叫錢延壽的人，便說是我讓你去找他，然後，你聽從他的吩咐即可，其餘的事情，我來處理。”
“好！趙老，我和孫老頭有師徒情誼，這人情歸您出，銀子和力氣就歸我。”
周珣拱手行了個禮，直視趙老的眼睛，口中說出的話擲地有聲，飽含著不可拒絕的堅定。
趙老心中動容，他原本把這兩人湊一起單純是為了幫助周安，後來看到兩人自有一套相處模式，也暗暗覺得自己這個事兒辦的是超出意料之外的好。
孫老頭從前都是閉門索居，從不和鄰居打交道，周安住進來後，也時常出門散步了，雖不主動跟人打招呼，但也不再向從前一樣，渾身帶刺。
他拍了拍周珣的肩膀，道“孫老頭死後能得你這般照拂，也無憾了。”
“我做的這些實在算不得什麼，我不打招呼闖進了孫老頭的生活，還因此得到了王上的百金獎勵，而且，孫老頭還把一身的本領全部傳授於我，怎麼算，都是我沾了光。”
周珣壓抑住心中的感傷，一字一頓的說道。
“小周啊，後生可畏啊！”
在趙老的感慨中，周珣走出了院門，前往東市的凶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