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博文聽到這裡又是一驚,仔細詢問需要的藥材後便親自去準備,還吩咐仆人去將孩子的母親看守起來。
幾種藥材都是凡間常見,楊博文去後不久即歸,當湯藥給少年喂服下去之後,少年的氣息紊亂片刻後便漸趨穩定。
但徐逸卻見到少年身上的黑線正快速壯大,並迅猛的往印堂彙聚而去,他眼疾手快,手掌覆在少年前額,手心裡靈力一吐,便將彙聚成團的黑線勾取出來,原本隻有他能看見的黑線,竟在他掌心裡彙聚成一團黑色的膠質,並不斷的探出觸角,想要鑽入他的體內。
“這是、這是黑魂膏,能夠消磨神魂、汙穢法器道器的靈性!”
卓元節見狀後劈手便將那團膠質從徐逸手裡奪過,緊握在手心裡運力煉化,並叮囑徐逸道“師弟你快打坐觀想、神魂內察,切勿讓這毒物在體內存留絲毫!”
徐逸聞言不敢怠慢,連忙原地坐定,內視許久確保並無雜質入體,才又睜開眼發問道“師兄,黑魂膏是什麼東西?”
“人的神魂最微妙,哪怕是普通人,如果感知到本身不能承受的痛苦,神魂內就會滋生物質麻痹自我、保護自我。便有邪修通過這種機理,對人施加折磨,萃取此類物質,煉成黑魂膏。黑魂膏能讓人神魂愉悅並快速致癮,哪怕道境強者沾染上都極難戒除,久服之後元神汙染、心智癲狂!”
卓元節心有餘悸的說道“咱們東玄宗早年就有一位長輩壽元將儘、意誌消沉而沾染了這樣的惡習,因為黑魂膏這種禁品極難獲取,他又不敢張揚,竟折磨自己至親的子孫門生,最後還是徐師叔察覺到,出手消滅了這一毒害。黑魂膏一旦沾染,就會性情大變,最終淪為一個絕情滅性的惡魔!”
徐逸聽到這話也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他常年在山門修行,被師長們保護的太好,玄門陰暗一麵所知甚少,沒想到修行界中也有這種歹毒的毒品。
“楊師弟,你仔細想一想、問一問,你這侄兒應是被人用作萃取毒物的藥牲。
與之糾纏的異樣魂種目的應該不是奪舍,而是為了儘力延長他神魂遭受折磨的時間,如此才能萃取出更多的毒料。
而他身上所中的毒,應該也是施法者為了避免你調查,用作銷毀罪證,他必然知你也是玄門修士。”
聽到卓元節的分析,楊博文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望著床上已經安睡的少年,眼眶含淚“可憐的良子,這麼小的年紀便承受這般非人的折磨。他剛才醒時的指控……唉,我先處理一下家事,勞煩兩位師兄和徐師弟……”
“郎主,不好了!大娘子她、她在前庭自儘了……”
房間外陡然響起楊家家人的呼喊,喊叫的內容更是讓人心中大驚。
中堂前庭的花樹上,剛才還在悲哭乞求徐逸他們救人的婦人正懸掛於花枝下,已是氣絕。
“嫂子……我不是交代你們要牢牢看守,怎麼竟然讓大娘子在這花樹自縊?”
楊博文臉色鐵青,悲傷、憤怒兼有。
“我們、我們一直把守在大娘子房門,實在不知、大娘子她怎麼會走出房間……”
幾名家奴神情惶恐驚懼,還帶著濃濃的不解,看樣子並不像是說謊。
這花樹也並不在庭院的隱秘處,直對著中堂大門,不斷有人在左近行走,一個活生生的人在此自縊,卻沒有人能發現阻止,這件事實在是透出一股詭異。
楊博文審問家人的時候,卓元節和徐逸走到花樹前,各自凝望一番,神情也都不甚好看。
那環頸的繩索緊緊扣在婦人脖子上,勒痕隻有一道,哪怕不作玄異的查看,也能瞧出這婦人並不是正常死亡。
哪怕再怎麼心若死灰、一心求死,生死垂危之際必然也會本能的稍作掙紮,可這婦人卻全無掙紮的痕跡,仿佛掛在樹上的時候已經是一具全無知覺的死屍。
除了這些違背常情的詭異之外,徐逸還看到之前花樹下那哭泣的婦人鬼影這會兒正附著在那新掛上的屍體上,那模糊的麵孔獰笑著望向庭院中亂糟糟的圍觀人群,仿佛對這庭院裡每一個人都充滿惡意。
“楊師弟,這花樹是幾時種在庭中?在此之前,有沒有什麼怪異之事發生?”
卓元節語調低沉的發問道,神情很是難看。
他們來到中州廣陵府,本是應楊博文這師弟的懇求前來保護其家宅,可入宅還沒有坐定便異變頻生。
如果說那孩子所遭遇的毒害還在他們到來之前,那這婦人的死卻是在他們近前發生,卓元節卻全無察覺、未能阻止,此刻他心中已是羞惱有加,並充滿了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