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睿白聽到這話的時候,懵懵的腦子立即就清醒了過來,衣服也沒穿就朝著校外跑去。
蘇睿白本來以為,隻不過是普通的打架。當看到後街上密密麻麻的人頭破罵叫喊聲時,才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打架。
路燈昏黃,糾纏的肢體中,有隱隱的血腥味。巨大的慌亂和驚恐瞬間將蘇睿白淹沒。
明明是該退卻的,她卻像是瘋了一般,腦子裡抱著不能讓肖驍有事的念頭,顫抖著身體,穿過人群,挨個的找著肖驍。
那時的情況混亂不堪,她穿著拖鞋,像個瘋子一般大叫著肖驍的名字,地上有磚頭,有木棍,她在混亂中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手掌擦破了皮也毫無知覺。
蘇睿白找到肖驍的時候,他正在和易楠臣對打。兩人都不是弱者,一時打得難舍難分。蘇睿白大聲的叫著肖驍的名字,但他已經打紅了眼,哪裡會注意到她。
在易楠臣一連挨了兩拳之後,他那猩紅一片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從碩大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把亮晃晃的小刀。肖驍未料到,叫喊著的蘇睿白卻看得清清楚楚。她的腦子裡頓時成了一團漿糊,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與勇氣,以最快的速度將肖驍推開。
可就是在推開的那刻,她的手上傳來了一陣劇痛,一截白玉般的指頭血淋淋的從空中落下。
蘇睿白看到易楠臣驚恐的眼神,聽到肖驍痛苦的呼喊,世界混沌成了一片。其實,她更應該痛苦驚恐的,但是,那一刻,她卻鬆了口氣。
那天,她被及時的送去了醫院,手指也重新接上,但是,被接上的手指,卻失去了知覺。更彆談同之前一樣的靈敏,自如。
她的鋼琴生涯,就此結束。
在那一場為了美人鬥毆的事件中,付出代價的不隻是蘇睿白一人。當事人中的三人,都為它付出了代價。
肖驍為它不得不舍棄相愛的女友,娶了蘇睿白。從此一墮不振。
易楠臣則是被迫在蘇睿白麵前下跪,繼而遠走大洋彼岸。
而莫嫣然,則是被斷了嫁進豪門做少奶奶的希望。拿著一張支票出了洛城。
大概是喝得多了,不然,又怎麼會想起這些。蘇睿白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睜開眼睛看著散發著橘黃色光芒的吊燈。
明明是那般的遙遠,低垂著本來沒有知覺的小手指,卻莫名的火辣辣窒息般的疼痛著,仿若一切,是發生在昨天一般。
良久之後,蘇睿白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抹掉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臉頰滑落的眼淚。
對麵窗戶中,少女已經停止了練琴,正背著一個大包同麵容清秀的女子說著話。大概是得了表揚,一張清麗的小臉笑得梨渦淺顯。
蘇睿白怔怔的幾十秒鐘,轉過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壓抑已久的情緒被突然釋放,心裡空落落的,說不出的寂寥。
到了洗手間,手機震動起來,蘇睿白才發現,易冉早打了十幾個電話。隻是一直太吵,她沒有聽見。!
接起電話,電話那端的易冉就火急火燎的道“小白姐,你怎麼一直不接電話呀?”
蘇睿白靠在了牆上,笑了笑,道“我在外麵,太吵沒聽見。”
她的聲音有些沙,易冉沒有聽出來,急匆匆的道“你在哪兒,我過來找你。我爸讓阿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可你打電話卻打不通。”
蘇睿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沉默了一會兒說了句謝謝。易冉還想再說什麼,蘇睿白卻突然開口道“冉冉,讓我解脫吧。”
他們的愧疚,早成了她沉重的枷鎖。日日夜夜的累積,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累了,累得沒有力氣,再去遮掩自己的情緒。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蜷縮起來,獨自地老天荒。
易冉愣了愣,隨即喃喃的道“小白姐,是不是我哥我哥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