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楠臣看著她的身影,微微的皺了皺眉。她很快便回來,手裡多了兩包女生的用品,易楠臣清咳了一聲,假裝沒看見。
付錢的時候易楠臣很爽快,還讓蘇睿白撿了些巧克力。東西足足的有四大袋,蘇睿白咬著巧克力擰著最輕的薯片等零食一袋,而易楠臣則是擰著其他三袋。
到了超市出口,蘇睿白這才注意到,不遠處好像有一個男人正看著他們這邊。她扯了扯易楠臣的衣袖,易楠臣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很快便移過了頭,淡淡的道“不認識。”
就是因為不認識才讓他看啊,蘇睿白有些鬱悶,他卻已擰著東西往前走去。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超市的出口處,何以言這才回過神,拿出手機給肖驍打電話。
肖驍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起來,好像是感冒了,聲音有些沙沙的,“什麼事?”
何以言看著那兩人消失的方向,沉默了一下,道“你和蘇睿白是不是離婚了?”
這事還未告訴過他,肖驍愣了愣,啞著聲音嗯了一聲,隨即悶悶的道“你怎麼知道的?”
那兩人現在估計已經到了停車場,何少言點燃了一支煙,緩緩的道“剛才我看見她了。”
微微的頓了頓,他又接著道“和易楠臣在一起。”
電話那端的肖驍沒有說話,信號好像不太好,偶有沙沙的聲音。何少言並未再等下去,掛了電話。
無論遇到任何事,在超市逛上一圈心情好像都會好很多。一上車,蘇睿白就扯開了薯片哢嚓哢嚓的吃了起來。
一個人吃好像有些不厚道,吃了幾片之後見易楠臣放好東西上來,帶有些討好的道“你要吃什麼口味的?”
“就你這種吧。”易楠臣看也不看就說道。
蘇睿白將手中的薯片遞給他,他邊係著安全帶邊懶洋洋的道“我要開車,怎麼吃?”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蘇睿白也沒多想,撿了一塊薯片遞過去。易楠臣扣好安全帶,隻是那麼微微的一側頭,就將薯片含在了嘴裡,模糊不清的道“係好安全帶了嗎?走了。”
蘇睿白嗯了一聲,抽出紙巾擦了擦手,拿出一小瓶果汁喝了一口。
“我也要。”易楠臣發動車子,慢條斯理的道。
總不能給他自己喝過的吧?蘇睿白又翻出了一瓶果汁遞給他,他這次倒是沒有再要蘇睿白喂,自己擰開蓋喝了一口。
易楠臣的心情極好,將瓶蓋擰好丟到一邊,看著前方的道路開口道“過年的時候要放年假,聽易冉說靈溪那邊很適合燒烤,到時候叫上她一起去吧。天氣要是好,去也行,冬天也彆有風味。”
蘇睿白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的道“過年還有那麼久,你怎麼知道到時候天氣好不好,有沒有時間?”
易楠臣側過頭瞥了她一眼,道“這叫計劃,計劃,你不懂嗎?”
蘇睿白舉起手投降,“好好,就當我沒說過。”
以前的時候,她也很喜歡早早的將假期給計劃好。但這幾年,她幾乎沒有過任何計劃。
不管是五一還是十一還是年假,她要麼宅再家裡,要麼去前公公婆婆那邊。也許是有羈絆,無論肖驍在不在,她都未出去玩過。
易楠臣的唇畔有淡淡的笑意,慢條斯理的道“到時候我讓秘書早點兒訂打折的機票和酒店,也要不了多少錢。”
過年的時候不是正忙嗎?機票和酒店還能打折?蘇睿白疑惑,卻也沒有問,哦了一聲。
易楠臣今天的話特彆多,停了一會兒,又道“聽說陳曉和會來這邊舉辦鋼琴演奏會,我讓人訂幾張票,叫上易冉陪你一起去吧。”
蘇睿白以前的偶像就是陳曉和,隻是他多在國外,很少回來。這次來洛城,也不知道是哪尊大佛請的。
蘇睿白條件反射的去看小手指,猶疑了一下,點了點頭。易楠臣這才滿意,嘴角微微的揚起,不再說話。
昨天的陰霾好像因為這次超市之行被衝散了些,以前蘇睿白和易楠臣在一起時的彆扭,也好像被磨掉,整個人放鬆到她自己都想象不到的程度。
回到公寓,蘇睿白進廚房做菜。易楠臣則是窩在沙發上看財經節目。蘇睿白不認識何少言,他卻是認識的。他往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拿起遙控器又換了個電視節目。
另一個電視節目,是一個教育頻道。畫麵中幾個穿著紅白色校服的學生聚在一起廝打,主持人在一旁解說。
易楠臣一下子想起那場規模較大的鬥毆來。挑事的人是他,但是,他卻從未想過會將她毀掉。
他其實並不喜歡莫嫣然,母親過世,父親整日忙於工作,他在家裡雖是一副乖巧的模樣,但在外,卻成日和徐成岩東遊西蕩,惹事生非。
那時候,徐成岩在這邊寄讀,還未被抓回k市。追莫嫣然,是他和徐成岩打的一個賭。他並不喜歡肖驍,又看不慣他一副自視清高的模樣,所以想要給他一個教訓。
搶走他的校花女友,這無疑是一件很打臉的事,有那麼一段時間,肖驍見著他們肯定得繞道走。
他對自己這張臉很有自信,學校裡有大半的女生見到他,都會臉紅心跳。
但他卻沒想到,莫嫣然並不是‘一般’的女生。她比一般的女孩子更成熟。成熟代表的是,單純不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她偏偏是個勢力的女人,所以,他的的攻勢,對她來說根本沒有用。因為,肖驍的家世,遠比他優秀。
他其實也並不是又多大耐心的人,打賭不過就是個遊戲,莫嫣然那種太勢力的女人,他也不想沾惹上。正準備不玩了的時候,肖驍卻帶著人氣勢洶洶的上門找他談判。
他豈是好欺的,到底是年輕氣盛,譏諷了肖驍幾句,彼此之間的火氣就衝了上來。
當時的畫麵,他幾乎都已記不起來。永遠刻在腦海中的是,那截瑩白的手指掉落的那刻。那鮮血和那瑩白的手指鮮明的對比,深深的刻入腦海中,像魔怔一般,他永遠沒辦法忘記。
那時的他,不知天高地厚,無法無天,根本不知道,那截手指對她來說代表什麼。
所以,在爸爸押著他去給她下跪道歉的時候,他恨透了她。真的,恨透了。男兒的自尊心作祟,他覺得,這輩子他在洛城,都抬不起臉來了。
所以,在爸爸送他出國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猶豫,立即就收拾了東西。
年少輕狂,在異國他鄉,孤獨和漂泊之感讓他無助無措。他的性格暴戾,幾乎沒有朋友。
第一次回國的時候,他心裡仍是有怨恨的。要不是因為他,他也不可能受那麼多苦。
隔了一年的時間不見,爸爸似乎來了一些,不過已不像他剛闖禍的時候那麼暴躁。第一晚吃過晚飯睡覺的時候,他告訴他,蘇睿白這輩子都不能再彈鋼琴。
這一年的時間,他都再怨恨中。壓根就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那麼嚴重。
他和蘇睿白沒什麼交集,但她從小彈鋼琴,以後的人生被定位在鋼琴上,學校裡幾乎沒有人不知道。
他麵上沉默,可是年少的心卻惶恐了起來。他太清楚,這對蘇睿白來說意味著什麼。
爸爸不待他回神,又告訴他,蘇睿白的父母離婚了。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她不能再彈鋼琴。
母親雖然早逝,但父母之間的感情,他從未懷疑過。他也從來不知道,一個家庭,原來是那麼的脆弱。
那夜,他在惶恐不安中渡過。第二天一早,爸爸讓他去給蘇睿白道歉,他出了門,但卻沒有去。直到第三天,他才去了學校,離得遠遠的看著她。
曾經古靈精怪,臉上常常帶著甜甜的笑容的少女不再,留給他的是,一個纖瘦的身影,以及一雙烏溜溜的堅定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