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月亮!
升艙五百元,在雲厘的承受範圍內。
一擲千金換來和傅識則多待兩個小時,雲厘感覺自己被抽了魂魄。
心裡淌著血往外走,雲厘看見傅識則站在來來往往的人流中,氣質引人注目,在等她。
雲厘意識到,其實也挺值得的。
進到候機區,兩人去買了咖啡,在登機口附近找了個位置坐下。
傅識則將風衣的帽子一套,腰靠著椅背,低著頭。
感覺他在睡覺,雲厘也沒吵他。
自顧自地玩起了手機。
隔了幾分鐘,雲厘把手機屏幕熄滅。
把手機放在腿上,躡手躡腳地調整角度,通過反光偷看傅識則。
屏幕中的人忽地看了過來。
雲厘呼吸一滯,收回手機,假裝無事發生。
傅識則“你看得見的話,我也能看見。”聲音有些低啞。
她到底是為什麼覺得傅識則不會拆台。
雲厘辯解道“我想想看看你有沒有在睡覺。”
“沒有。”回複很乾脆。
傅識則沒打算繼續睡覺,雲厘打開e站給他放了幾個視頻,他不甚上心地應著。兩人靠得近,雲厘想起前幾天給他準備的小驚喜,咬著下唇問“你有看見我給你塞的那個東西嗎?”
見傅識則沒什麼表情,她有點不詳的預感“就是有個月亮然後我還塞了張便利貼。”
“寫了什麼?”傅識則垂著眼喝咖啡,看不出在想什麼,見雲厘遲遲不語,他又抬眼,“說說看。”
“……”
雲厘焦急得想原地跺腳,她問“宣傳冊你扔了嗎?”
傅識則“扔了。”
“算了”雲厘懊惱地刷著手機,鞋跟一下下地靠在地上。
登機後,雲厘也如願以償地坐在傅識則旁邊。
飛機遇到氣流連續顛簸,廣播裡乘務員說了好幾次話,雲厘的右耳由於氣壓原因,聽不清廣播裡的聲音。
雲厘看見機艙外深灰厚重的雲層,電閃雷鳴仿若直接落在機上,閃爍的時候驚得她閉眼。
她的第一反應是,這次坐飛機,她沒有買航意險。
雲厘坐立不安,再加上聽不清廣播裡的聲音,她瞅了窗外一眼,還是猶豫著戳了戳傅識則的手臂。
傅識則動了動,將眼罩往上扯了點,露出眼睛的一角。
視野中大部分被黑色占據,她不安的臉占據了另一半。傅識則往下瞟了眼,頓在她的手指上。
雲厘沒察覺到他的視線,問他“飛機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
傅識則側過身,開口說了幾個字,雲厘隻能看見他的唇動了動,卻聽不清楚。
傅識則重複了幾次,見雲厘一臉困惑,隻好直接貼著她的耳。
雲厘沒有聽清楚話,卻感受到了撲在耳上的濕潤。
從脖頸往上都在發熱。
機艙中的燈暗了下來,座位震顫起伏,轟鳴聲在耳蝸環繞。在所有感官都單一的情況下,雲厘感覺那溫熱濕潤的氣息屢次撲到她右耳上。
撲通、撲通。
心跳加速到它能承受的極致,雲厘忍不住彆開臉,小聲道“我還是聽不見你講話。”
傅識則“”
她失措地背過身,幾乎是冷靜了許久才回過身,摸摸自己的右耳,似乎沒那麼燙了。
坐正身子,雲厘轉頭,傅識則已經摘掉眼罩,他貼著機艙,百無聊賴地看向窗外,眸子倒映驟現的雷電,並不受影響。
雲厘“你一點都不怕麼?”
傅識則搖搖頭。
雲厘“我有點怕,你可以和我說說話不?說了我就不怕了。”
傅識則打開了和她的微信聊天界麵,輸了句你聽不見。發送後遞給她看。
手機開了飛行模式,沒有信號,界麵上一個感歎號提示信息沒有發送成功。
雲厘“那我們就用手機聊天。”
一個人講話有些奇怪,雲厘接過傅識則的手機,在同一個界麵輸入飛機晃得好厲害,總感覺要掉下去了。
她往上看,傅識則給自己的備注是‘雲厘厘’。
三個字串在一起,像賣萌一樣。
雲厘我叫雲厘,你是不是一直記錯我名字了?
傅識則接過手機嗯。
卻沒有修改備注的意思。
雲厘那留著這個名字吧,也挺好聽的。
傅識則嗯。
雲厘待會可以一塊回去嗎?我想拚個車,有點晚了打車貴貴的。
接過手機後,傅識則沒有立刻回答。
雲厘盯著他,隔了幾秒,他又拿起手機敲了幾下,遞回給她。
傅識則徐青宋來接,捎你回去。
難得他沒有拒絕,雲厘心裡一陣激動,即便在努力掩飾自己的情緒,她還是不自覺地彎起唇角。
也許是無聊,兩人來來回回遞著手機,他眸中的睡意褪去,將眼罩往上拉,垂著眸在屏幕上鍵入字符。
黑色的眼罩壓著他微蓬的發,露出光潔的額頭,雲厘能清楚地看見他近乎完美的五官比例。
也許是光線的原因,瞥向她時,墨黑的眸子並不似往日鋒利,而像烏雲散儘後的雨後黃昏,寧謐柔和。
飛機落地時,徐青宋已經在停車場了,他穿著天藍襯衫,見到他們,閒散地笑了笑,依舊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樣,慢悠悠地給雲厘開了車門。
剛上車,徐青宋便說道“這一趟感覺怎麼樣?”
見傅識則沒說話,他語氣上揚“怎麼?”
傅識則話裡已有睡意“還可以。”
見他困得厲害,徐青宋也沒再多問,先送雲厘回了七裡香都。
車門關上,雲厘看著坐在裡麵的那個人,形影單薄。
近距離接觸的幾天戛然而止,雲厘拉著行李箱,默默地轉過身,心底泛起淡淡的失落。
耳畔蟲鳴風囂,雲厘用鞋尖踢著地上的石頭,想起這幾天的相處,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機,給傅識則發了條信息。
這幾天在西伏開心嘛?
想起傅識則靠在副駕上昏昏欲睡的模樣,估計要回去了才會看到短信,雲厘便將手機揣兜裡,回公寓洗了個澡。
擦頭發時,她打開微信,才留意到傅識則秒回了她的信息。頭發還未乾,但雲厘看著那個回複,還是激動得直接倒在床上。
他回了一個字——嗯。
好像,傅識則也沒有那麼排斥她的存在,或是厭倦她的出現。
人力部門幾乎攬了全公司的瑣碎雜事,回南蕪後,雲厘在工作上和傅識則碰麵的機會不多。
在西伏時期的相處給了雲厘一劑強心劑。
每天的茶歇時間,傅識則會定時收到雲厘發來的信息。
雲厘厘今晚一起吃飯嗎?
傅識則手指頓了頓,慢慢輸入道不了。
回複後,他卻如往常直接關掉聊天界麵,而是等了一會兒,對方來回輸入信息許久,最後隻發了個中規中矩的表情過來,是隻執行命令的警官貓——[收到]
他看了幾秒,逐漸覺得這隻貓的五官和雲厘的有些相像。
偶爾也可能是——
雲厘厘我給你帶了一份小蛋糕,現在拿過去給你。
傅識則習慣性地拒絕不了。
繼續工作的時候,卻有些心不在焉,他掃了幾眼手機屏幕,雲厘沒有回複信息,恰好有人敲門,以為是徐青宋,他過去打開,卻撞上那雙眸子。
雲厘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掛在他手指上,轉身就跑。
傅識則盯著她逃跑的背影默了會兒,沒再掙紮,直接將門帶上,將抹茶蛋糕擱在桌角。
徐青宋來這兒晃悠的時候,瞥見蛋糕,自然地伸手去拿“哪兒來的,我吃點成不?”
傅識則動作一頓,沒吭聲。
徐青宋當他默許,將蛋糕從袋子中拿出。
聽到袋子的窸窣聲,傅識則望向徐青宋,蛋糕盒子精美,能看出雲厘花費的心思。徐青宋笑了聲“怎麼買了個這形狀的?”
聞言,傅識則的視線投過去,是愛心形狀的,他敲了敲鍵盤,隨口道“給我爸的。”
徐青宋將蛋糕放回盒子裡,語氣帶著遺憾和譴責“怎麼等我拆了才說?”
傅識則“……”
又或者是——
雲厘一起去小築買杯咖啡嗎?
傅識則不了。
對於她的邀約,他給了一樣的答案,似乎是為了測試他是否是自動回複,雲厘換了個問法我們晚飯分開吃嗎?
傅識則本能地想輸入不了,回過神,他眉眼一鬆,猶豫了會,還是輸入道嗯。
敲傅識則辦公室門次數多了,傅識則覺得應門費勁。
終於在某次雲厘過去送咖啡的時候,傅識則拉開門讓她進去,破天荒地說道“以後直接進來,不用敲門。”
……
周六早晨,鄧初琦發來的消息我今天能去你家玩嗎?
鄧初琦夏夏回家了。
雲厘直接回複好啊,你直接過來就行。
將近飯點,雲厘掐好了時間,鄧初琦一到就做好了兩碗餛飩麵。
“厘厘真好,不如直接嫁給我。”鄧初琦進門先洗了個手,便直接來餐桌前坐下。
雲厘故作冷漠“心有所屬,請另尋佳人。”
“狠心的女人。”鄧初琦撅了噘嘴。
兩人聊了好一會兒的天,都集中在雲厘追傅識則的事情上,瞞不下去,雲厘乾脆坦白了之前被拒絕的事情。
像被架在絞刑台上,雲厘描述了那天的全過程。
鄧初琦表情先是呆了好幾秒,才大喊了一聲“我靠”,她滿臉震驚“厘厘,相當於你在他麵前承認喜歡他了?”
雲厘點點頭。
鄧初琦“他拒絕你了?”
雲厘又點點頭。
“我靠,他居然拒絕了你?”鄧初琦義憤填膺,見雲厘露出不滿,便控製了下自己的情緒,繼續說“我以前都想不到你還能這麼大膽。”
雲厘不覺得她在誇自己“確實膽大包天。”
鄧初琦沉默地吃了幾口麵,又有些為難地開口“厘厘,其實夏夏跟我說了些她小舅的事情。”
雲厘有些懵“怎麼了嗎?”
“就是……他好像在大學裡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然後就從學校裡退學了。”
雲厘說“他是休學不是退學,我知道這件事,但不知道原因。”
“聽夏夏的意思,傅識則以前的性格不是這樣的,但從那之後就墮落下去了,現在的工作還是他爸媽安排的虛職。”
雲厘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這種又閒又有錢的工作還挺讓人羨慕。”
鄧初琦嫌棄地“嘖”了一聲,見雲厘不受影響,又誠懇地勸說道“不知道他這個狀態還要持續多久,厘厘,咱們第一次戀愛還是不要吃這麼大苦頭。”
雲厘反駁道“這不是還沒戀愛。”
知道鄧初琦是在為她著想,雲厘也真心實意地解釋道“沒關係的,從很多細節上我能感覺到,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見雲厘雷打不動,鄧初琦覺得好笑“當初我勸你主動,你不理我,這會兒我勸你放棄,你也不理我。”
雲厘吐槽道“這說明你不懂察言觀色。”
鄧初琦知道雲厘固執,也沒再多勸,和她聊了會後,突然提到換工作的事情“我打算辭職了。”
鄧初琦滿臉不爽“公司領導有點腦殘,有老婆孩子了還在辦公室裡撩我,把我惡心得不行,我那天直接去掀了那老色鬼的桌子,我爸讓我回西伏找個工作,我想著申請個國外的碩士吧。”
雲厘也沒想到是這麼嚴重的事情,捏了捏她的掌心安撫道“你還好吧?”
鄧初琦搖搖頭,繼續和她吐槽了下工作上的事情,雲厘蹙緊眉頭安靜地聽著,瞅見她這麼認真的模樣,鄧初琦沒忍住笑道“傅識則真拒絕你了啊?”
雲厘“難不成還是假的。”
鄧初琦“你看起來好像並不傷心?”
雲厘“……”
雲厘察覺到,這段時間,她並沒有被傅識則的拒絕打敗,甚至說有點‘死皮賴臉’地將邀請他變成日常習慣。
她想起在ea實習的時候,,午飯時她拿著盒飯小心地問傅識則能否坐在他旁邊。
他會隨意地點點頭。
而他身邊總是有個空位。
或許是一種暗暗的直覺——在相知相識的過程中,他會逐漸對她產生好感,而她也會變成,一直在他身邊的那個人。
……
在回家前,雲厘拜托了同寢室的唐琳領冬學期的教材。唐琳和雲厘都鮮少住校,兩人隻在微信上溝通過幾回,基本都是交水電費和幫忙拿快遞的事情。
替她取了教材後,唐琳直接放到了自己的實驗室,讓雲厘抽空自己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