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戴著高高的禮帽,手裡拄著黑色的手杖,好似從畫卷裡走出來的形象。考究的打扮,隻不過那形象感覺不該出現在這半夜空曠的街道上,而更像是準備出席格萊美的頒獎儀式。
他在江北從身側走過時提起了手杖,橫在了江北麵前。
江北一愣,扭頭打量了下這個模樣醒目的家夥,確信了自己應該沒機會見過這樣一個人。於是他遲疑地問道“呃請問我們認識嗎?”
“哦隻有個小問題,不會占用您太多時間的,先生。”
男人緩步走上前,動作優雅得像電影裡常出現的西洲紳士。路邊燈光像大片的白銀披落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居然像是從夢裡走出來的一般。
“請問,這裡是‘真實’嗎?”
“什麼?”江北沒聽明白這個問題。
但男人看起來是那樣的認真,好像真的迫切地想要得到這個不明覺厲問題的答案。
可他好像又並不是真的想從江北身上得到解答,而是發出了兩聲令人不安的怪異笑聲。
“啊,那看起來離‘真實’還有一段距離,我的旅途還沒結束。”
沒頭沒尾地來了這麼一句,他倏地一下探出了左手。
江北發誓這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快的家夥,他的肉眼甚至沒法看清那隻手臂的動作。回過神時,他喉嚨已經被攥住了。
像鉗子般有力的手掌,巨大的壓迫擠乾了他喉管裡最後的一絲空氣。白西裝的身上蘊含著和他形象全然不匹的恐怖力量,在他的麵前江北覺得自己就像一隻無力的雞崽。
江北無法出聲,甚至連思考都仿佛被怪力截斷。他看到那個男人的眼睛裡出現了令人驚悚的興奮。
他看到男人另外一隻手猛刺而來。
閃電般的穿刺,江北的胸腔像一層紙窗般被捅穿,噴湧的鮮血染紅了潔白的西裝。他看到男人的手從自己的胸腔裡抽出,手裡捏著一團血紅的事物。
江北很快意識到了,那是自己的心臟。
那個男人掏出了自己的心臟。
“致命損傷,生命體征危險”
“正在自動撥打急救號碼撥號失敗”
眼前的光幕裡彈出提示,跟著視線很快就模糊了。江北好像聽到男人的笑聲,混雜著芯片發出的警報聲,但很快也都在耳邊越來越遠。
男人鬆開了手。江北脫離束縛,但緊跟著落入了重力的懷抱。就好像從地心伸出一隻無形的大手,拽著他向下墜落。
江北摔在了冰冷的人行道上。
生命垂危的警報在眼前閃爍,逐漸模糊了。燈光變得黯淡,人行道像極地的冰川般寒冷,世界仿佛被鍍上了一層昏黑的濾鏡。一切都在離自己遠去。
這就是死的感覺。
萬物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刻,他好像看到了光。
有如流星拖曳出絕美的軌跡,撕裂黑暗,從深淵的彼端直衝而來。
下一刻,無與倫比的光和熱爆發了。
仿佛萬物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