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溫寂雙目血絲密布,眼神中唯有痛失摯愛的絕望,雙手執劍,緩緩逼近對麵的影衛。
影七感受到對方身上的凜然殺氣,暗暗詫異於他年紀輕輕便能將內力氣息隱藏得那麼完美,遊山玩水一整天,影七絲毫未發覺這位溫裳公子是如此狠角色。
影七抽劍出鞘,寒光凜冽,冷漠的嘴角揚了揚“你是什麼人?給李苑當了一天姘頭,便一往情深了?我跟了他那麼久,他抱過哄過那麼多姑娘少爺,哪個是真心的?”
溫寂握著劍柄的雙手緊攥著,青筋暴起,他聽見遠處峽穀之中傳來混亂腳步聲的回響,知道這個影衛在拖延時間等待同黨的支援。
峽穀深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影七有恃無恐,揚唇嘲諷道“趁著還沒被圍攻,不如識相快點離開,還能留條小命回去接客。”
溫寂淡淡道“不知是閣下的援兵快,還是我更快。”
影七眉頭倏然皺緊,刹那間,對麵的白衣公子整個消失了蹤影,幽深峽穀之中驟然寂靜,令人毛骨悚然。
影七環視四周,隻聽耳邊一聲清脆的銀鈴響,他猛然反身揚劍抵擋,溫寂的身影早已落在他身後,蜿蜒如蛇的長劍纏繞在影七劍刃之上,驟然縮緊,將影七的劍刃緊緊牽製住,溫寂倏然消失,再現身時,影七腳踝上冷不防劇痛,被那無孔不入的青蛇軟劍狠狠咬了一口。
溫寂的速度遠遠超過影七所見過的任何對手,他的步法飄渺奇特,至今他隻在一位大宗師身上見過——
踏雁神女,江霓衣。
對手格鬥不強,卻極擅揚長避短,絲毫不與影七正麵交鋒,卻借著峽穀之中崎嶇狹窄的地勢發起一次又一次殺意凜然的攻勢。
這個小婊子,就跟同自己有滅門大仇一般,雖年紀尚輕實力並不如自己,卻是十足十的拚了命,招招狠戾,非要拚個魚死網破至死方休。
影七腳踝上挨了一劍,愈發憤怒,他的力道遠在溫寂之上,抽劍猛然破開牽製,當胸一劍朝著來不及避開的溫寂刺去。
鏗然脆響,那一劍刺在溫寂心口,卻無論如何再無法深入半分。
影七臉色驟變“護心鏡?”
溫寂趁準時機,兩把青蛇劍朝著影七纏繞而來,身體倏然消失,再即刻從另一方向出現,雙劍同時刺進影七後心之中,自前胸貫穿。
影七扶著汩汩流血的傷口緩緩跪地,被溫寂翻身壓在地上,抽出靴口匕首,一刀一刀將影七碎屍萬段。
溫寂雙眼含血,聲音低沉喑啞,痛苦不堪
“你憑什麼……為什麼背叛他……他那麼相信你……他允你同他行船……他談起你的名字時那麼輕鬆信任……”
“為什麼……影七……你知道我有多麼羨慕你這身份……”
“為什麼不珍惜……”
雪白的衣袍一點一點浸染了血色,直到整個身子豔烈成一朵地獄黃泉花,溫寂累了,弓身伏在早已涼透的屍體上,疲憊地扶著倒插在屍體上的匕首,身子一顫一顫抽搐。
沾滿血跡的蒼白的手摸索著解下影七腰間的紅木影牌,撫摸著滿是血汙的影牌,狠狠摩挲著上邊“影七”二字,滾燙熱淚滴在影牌之上。
“影七……我好羨慕。”
峽穀之中細碎腳步更近,不少黑衣殺手圍殺而來,溫寂眼神頹廢,拿著影七的影牌悄然離開。
他輕功絕世,隻要想跑,自然是無人追得上的。
兩個蒙麵人追至此處,將屍體抬起來,掀開蒙麵的黑緞,皆訝異道“是阿怒,任務失敗了。”
“是剛剛逃走那個血衣少年做的。”
另一個蒙麵人察看了屍體的傷口,四處看了看,峭壁之上有不少劍痕,低聲判斷“輕功很好,擅用雙劍,劍刃……似乎偏軟。”
“狹窄地形剛好克製阿怒,對方占優勢。”
“走,回稟主人。”
“是。”
黑衣人拖著影七的屍體離開,溫寂早已出了山峽,腳步踉蹌回去交差。
李掌事拿著名冊一一給回來交差的影衛訓練兵寫成績。這邊有些混亂,世子殿下遇襲重傷瀕死之事已經人儘皆知,王爺正快馬加鞭趕來秦淮,飛鴿傳書已至,稱影七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好好的一趟考核,李掌事這下忙昏了頭,正專注於派遣影衛調查,遠遠便望見一身血淋淋的溫寂緩緩走回來,李掌事皺皺鼻子“沒用的東西!這麼晚才回來?乾什麼去了!”
溫寂走路艱難,嘴角還掛著血絲,走到李掌事麵前,把影七的那枚紅木影牌扔到李掌事桌上。
“叛徒,已經、清理了。”溫寂眼神空洞,緩緩離開。
李掌事大驚,拿起紅木影牌端詳,朝著溫寂質問“是你殺的?那可是個鬼衛!”
溫寂疲憊道“反正殺了。”
“你……”李掌事既恨溫寂這個對任何人都無所謂的態度,又不得不重視起這個少年的能力。
這時,一個影衛自門外而來,在李掌事麵前稟報“掌事,世子殿下救過來了。”
李掌事鬆了口氣,癱坐在椅上。若世子殿下真有個三長兩短,恐怕齊王府與影宮上下,全都逃不過一死。誰也沒有膽子能承受齊王爺的怒火。
溫寂聽罷,怔然站了很久,嘴角微微動了動,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兩年後,他如願成了影七。
自此為世子殿下而生,為他而死,盛衰榮辱全與殿下係於一處,他是殿下的影子,誓死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