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七趕回來時,已是三日後。
他剛邁進大堂外院,便嗅到空氣中漂浮的血腥味,他臉色一僵,顧不得稟報,匆匆跑了進去。
美人靠上頹懶倚靠的青年長發未束,垂散在地上,李苑臉上沒什麼表情,穿著一身刺繡牡丹的白衣,袖口還滴著血,雙手都滴著血,左臂挽著龍骨彎月弓,右手握著一對青玉核桃把玩,影七認得出,那是老王爺曾經從不離手的物件。
影四站在影七身邊,漠然道“王爺這些日子越發嗜血暴戾,剛剛因為有個灑掃的誤入了你的住處,碰碎了一個碟子,被王爺活活掐死了。”
“王爺?”影七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憂心道“先王還未出殯,王爺怎能如此作為。”
影四搖頭,按了按影七肩頭,轉身走了。
李苑翻了個身,用沾滿鮮血的手召人來,慵懶笑道“來人,把本王的烏夜弓拿來,讓地牢裡的犯人都去校場等著……”
影七眉頭緊蹙,無措地站在堂中。
“愣什麼……還不快去……不然本王連你一起……”李苑緩緩坐起來,餘光瞥見堂中站的影七,薄唇微張,愣了愣。
影七慢慢接近他“王爺。”
李苑滴著血的雙手狠狠攥著王座扶手,啞聲淡笑“回來了。”
影七越是接近,就越能看見李苑眼神裡細微的戰栗,他忽然快步走去,跪在李苑身邊,弓著身子把李苑護在懷裡,學著從前殿下哄慰自己的模樣,輕輕撫摸著李苑的脊背。
“王爺……屬下就在這兒,您什麼都不用擔心。”影七低聲安慰,直到懷裡人隱忍的戰栗變成劇烈的恐慌和顫抖。
李苑把頭埋在影七懷裡,緊緊摟著他,被影七身上的淡淡的氣息裹住,他用氣聲道“我沒去接你,等久了吧。不必掛心,我挺好的。”
影七抿唇貼近李苑的額角,低聲道“王爺,您在屬下麵前……不需要,這麼冷靜。”
懷裡的小王爺愣愣發了一會兒呆。
忽然抱著影七的腰,埋頭在他懷裡痛苦地流淚。
影七輕輕扶著李苑臉頰,跪在他麵前抹去李苑臉頰上的淚痕,輕聲安撫“王爺,屬下陪您去更衣。”
他扶著李苑去了浴房,回頭擺手示意門外候著的影五影六快把那張龍骨弓連著弓匣藏到彆處去。這東西太邪,王爺本就精神動蕩處在暴戾邊緣,日漸嗜殺恐怕與這邪物脫不開乾係。
影七服侍李苑沐浴,昔日烏黑柔順的長發失了光澤。
“爺,您多久沒篦頭發了,流玉說您不讓她們近身,您得愛惜身子。
“嗯……大男人……不在意這些也罷。不讓她們近身是不想我一發火兒,一不留神處置了她們。”
隻要影七在身邊,李苑就不會有殺人的煩躁念頭,安靜地坐在浴桶裡,看著小七細心地把自己身上的血汙一點一點洗乾淨。
其實服喪期間不宜沐浴,不過王爺連人都殺了不止一個,還在乎沐不沐浴嗎。
影七專心給李苑洗身子,突然被抱住了腰,濺了一身水。
“小七,昔日父王在時,我原不覺這王位是難當的。到底是我眼高手低,比不上父王一星半點。”
“怎會。爺,馭權之道急不來,您不能自亂陣腳。”
李苑啞聲解釋“我以前並非如此惡戾之人,你可彆怕我。”
影七耐心道“屬下明白。”
他安靜地抱著他的主子,躬下身子親了親李苑唇角“王爺,見血的差事留給屬下做,屬下是您的刀。”
也是您墮落的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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