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考場,又碰上溫元初。
在人推人擠的樓道裡撞上,溫元初看向他,剛要開口,身後忽然有人喊“老大!”
王子德那幾人興衝衝地過來,喊淩頌去打籃球。
“我要回家。”
“這麼早回家做什麼,這才三點多,走走,打一場再說。”
不等淩頌再拒絕,那幾人已勾肩搭背將他拉走。
溫元初停步在三樓走廊上,遠遠看向操場的方向。
淩頌雙手接住彆人扔過來的球,站在原地左顧右盼,茫然不知所措。
已跑到籃球架下的張揚大聲喊“閨女你發什麼傻!趕緊傳球給爸爸!”
淩頌眉頭一皺,這回終於聽清楚了,這廝三番兩次喊他閨女。
豈有此理!大膽刁民!
淩頌用力將球砸過去,張揚跳起來接住,再乾脆利落地投籃。
淩頌睜大眼,咦,好似有點意思?
少年人在操場上來回奔跑,笑臉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溫元初安靜看著,久久移不開眼。
打完了一場球,一眾人又去學校對麵的冷飲店吃冰淇淋。
淩頌點了雙球的草莓和香草。
這樣東西他十分喜歡,他前輩子也吃過類似的冰點,但每回都隻能嘗上一小口,因為脾胃不好,父皇母後還在時不許他多吃,登基以後連攝政王都管著他,不肯給他吃這些。
所以他一直都討厭攝政王。
正念著那位攝政王,那張與攝政王一樣的臉就出現在眼前。
外頭突然下了雨,溫元初推著車到冷飲店外的屋簷下躲雨。
“這哥們怎麼也這麼晚回去?不是早考完試了嗎?”有人小聲說了一句。
淩頌透過落地玻璃窗,隻看到外邊那人冷硬的側臉線條,不由打了個寒戰。
這人分明不是攝政王,但那張臉實在太像了,尤其這樣不說話時,總叫他恍惚間生出錯覺來。
張揚隨口說“沒準故意的呢,他這兩天對我們閨女可熱情得很。”
“鬼才信。”
“愛信不信,反正是真的。”
“咳——”淩頌直接嗆到了。
“你再叫朕一句閨女,朕命人……”
淩頌脫口而出上輩子的稱呼,話說到一半才突然意識到,趕緊打住。
其他人卻嘻嘻哈哈笑成一團。
“陛下息怒。”
“張貴妃狗膽包天,陛下彆與他一般見識。”
“這就將張貴妃打入冷宮!”
淩頌默默將那句“朕命人將你拖出去喂狗”咽回去。
後頭雨越下越大,眼見著沒有停的意思,家裡住得近的同學冒雨跑了,張揚和王子德一起打了個車走,剩下淩頌一個,留這裡等家中司機來接。
他吃完了雙球冰淇淋,又點了一份。
他爸媽給他的零花錢多,雖然他對錢沒什麼概念,無論是前輩子還是這輩子。
溫元初進門來,買了杯果汁。
他站在店門口喝,淩頌咬著塑料勺子,猶豫再三,喊他“你要坐麼?”
溫元初走過來,在淩頌對麵坐下。
……這人非要人請的嗎?什麼毛病?
淩頌衝他笑了一下“謝謝啊,你教的法子挺管用,我那幾門課應該也能有點分。”
溫元初問他“之後怎麼辦?”
淩頌隨口回答“馬老師讓我先看看以前的書,重新學一遍。”
“你知道怎麼學?”
我又不是傻的。
呃,他還確實不知道。
甚至完全無從下手。
重新學,要從哪裡開始?
溫元初說“我教你。”
淩頌一愣“……張揚他們說,你以前不怎麼理我,現在怎麼這麼好心了?”
溫元初平靜解釋“你落水,我有責任,我教你,應該的。”
竟然是真以為他為情自殺,想要彌補?
淩頌無言以對。
行吧。
“那謝謝啊。”淩頌隻當這是客套話,沒往心裡去。
溫元初點頭“不用。”
溫元初的目光落到他快要吃完的第二份冰淇淋上,提醒他“太冰了,對胃不好,你少吃點。”
淩頌偏不“沒事沒事,吃不壞。”
難得他這副身體比從前的好,他才不要忌口。
溫元初忍了忍,沒再說。
半個小時後,淩家的車過來,雨也停了。
溫元初騎車離開,背影在雨後夕陽中,仿若鍍上了一圈柔和光暈,逐漸遠去。
淩頌坐進車裡,心想,要不回去跟他爸媽說,他也學學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