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不愛說話,不愛跟人交流啊?”
“你這樣,不悶嗎?”
“馬老師都說你性格太孤僻了,不合群。”
溫元初“我跟你說的話少?”
“……除了我之外。”
溫元初淡下聲音“跟彆的人,沒什麼好說的。”
“為什麼?”
“沒有共同話題。”
……明明朕跟你也時常話不投機半句多。
淩頌想了想,說“我以前認識個人,長得跟你很像。”
溫元初安靜聽他說下去。
“那個人也很厲害,做什麼都厲害,本事特彆大。”
“可我討厭他。”
“他特彆凶,比你更悶,還跟我有仇。”
“……其實一開始,我還挺崇拜他的。”
最後一句,淩頌的聲音逐漸低下,藏在摧枯拉朽的滾滾海浪聲中,辨不分明。
溫元初的喉嚨滾了滾。
“真有那麼討厭?”
淩頌點頭又搖頭。
“算了,說這個有什麼意思。”
四百年,死鬼的骨頭灰都化成渣了。
“反正,以後也不會再見了。”
“永遠都彆再見。”
溫元初的嘴唇翕動,終究沒說什麼。
他倆在海邊礁石上坐下。
淩頌盤腿坐得筆直,手裡握著溫元初剛去買來的奶茶。
比起可樂,他更喜歡喝這個。
叼著吸管,他幾次抬眼看身邊人。
溫元初目視著前方漆黑無邊的大海,手裡捏著罐啤酒,不時抿一口。
神色中好似有許多複雜的、淩頌看不懂的情緒。
淩頌莫名不舒服。
他撞了撞溫元初的胳膊“你在想什麼?”
安靜一陣,溫元初說“一個人。”
“一個人?”
“嗯。”
“誰啊?”
這副模樣,莫不是相思病?
林秋怡那不是一點戲都沒了?
“一個……總是讓我心裡不舒服,做什麼都覺得不對的人。”
淩頌沒聽明白“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自以為是做的事情,在他眼裡看來好似都是錯的。”
溫元初的眸色黯下“他一點都不信我。”
淩頌嘖了嘖“這就是你的問題了,誰叫你這麼悶,嘴巴不用可以捐了。”
“嗯,”溫元初點頭,“我改。”
淩頌還是想八卦一二。
他笑嘻嘻地湊近去些,問“喂,你說的人,其實是你喜歡的人吧?哪個女生這麼大麵子,能讓你心心念念惦記著啊?”
溫元初的目光轉向他,停住。
淩頌心頭一跳。
“你盯著我看做什麼?”
“看你長得帥。”溫元初麵無表情地丟出這話,移開了視線。
淩頌噎住。
為什麼要學他說話?
你一本正經說這話,一點都不有趣好嗎?
“你說說嘛,到底是哪個女生,我認識的嗎?”
溫元初問“為什麼想知道?”
“好奇不行?”
如果比林秋怡還漂亮,那就算了。
如果不如林秋怡,那就是這人眼神不行。
他得救人於水火。
溫元初冷淡回“不行。”
淩頌“……你怎麼這樣?我們好兄弟一場,說說不行?”
“我跟你不是好兄弟。”
淩頌氣到了。
看不起他也不用這麼直白吧?
“你這種人,難怪沒朋友,也活該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
溫元初張了張嘴,想要解釋。
淩頌已不理了他,低頭玩手機去了。
他好像又說錯話了。
才說要改的……
淩頌點開微信,收到他哥發來的消息。
淩頡你出門了?怎麼大半夜房門開著,人不見了?
淩頌我跟溫元初在外頭吃宵夜。
淩頡很晚了,早點回來。
淩頌晃了晃手機,站起身“走唄,我哥叫我回去了。”
坐上車時,溫元初小聲問“你……是不是生氣了?因為我沒跟你說是誰?”
淩頌語塞。
溫元初這副小心翼翼的語氣,他怎麼就這麼不習慣呢……
大度地擺擺手“算了算了,我隨口問問的,回去吧。”
和來時一樣,淩頌依舊坐在溫元初的自行車後座,抱著他的腰。
這回溫元初騎得很慢,沿著海岸線一路晃晃悠悠往回走。
黏膩潮濕的海風裹夾著路邊桂花樹的甜香,徐徐而來。
淩頌哼起曲子,是他上輩子聽過的那首。
那回他生辰,攝政王當眾彈奏為他祝壽。
那個曲調,他不知為什麼,一直都記得。
溫元初的眼睫輕輕顫動。
沒有叫後座的淩頌看到,他眼中藏著的悲喜。
回到家已快十一點。
淩頌從車上下來,打著哈欠與溫元初揮手“我回去了。”
溫元初提醒他“早點睡,明早我晚半個小時過來。”
“知道啦。”
煩人。
目送淩頌進門,直到彆墅大門闔上,溫元初低下眼。
他回來的第十三天,他說討厭,但他記得我彈過的曲子。
不高興,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