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娜娜他就是個彆扭怪,他媽媽說的。
溫媽媽確實說過,溫元初挺喜歡在意他,雖然麵上一直表現得冷冷淡淡。
所以真的是他?
……不太可能吧?
淩頌趴到桌子上,有一點不敢相信。
可即便溫元初喜歡他,喜歡的也是原來的那個他,他豈不是占人便宜了?
左思右想,越想他越不高興,順手抓起一把溫元初送他的糖,再一顆一顆扔回去。
喜歡他、喜歡原來的他、不喜歡他。
喜歡他、喜歡原來的他。
不喜歡他、喜歡他。
不喜歡他……
最後一顆糖扔回盒子裡,果然還是不喜歡他。
淩頌鬱悶得一腦袋栽回書桌上。
姚娜娜一準在騙他。
溫元初的微信消息發進來又趴桌子上發呆做什麼?
淩頌坐直身,溫元初果然站在對麵窗邊看他。
他氣呼呼地瞪人一眼,拉上窗簾。
溫元初月老廟,明天去嗎?
淩頌明天就去?我生日還沒到呢。
溫元初不一定要生日當天去,大年初一那天人太多了,去晚了連門都擠不進去。
倒也可以。
淩頌好,那就明天去,一言為定!
溫元初嗯,早點睡,明早八點出發。
淩頌元初爸爸好夢,麼麼噠。
發完這句,淩頌有一點臉紅,還好他以前是個馬大哈,借著父子情什麼調戲人的話都能說。
但說來又叫人惆悵,溫元初不會真以為他們是父子情吧?
哪天真給他找個媽媽回來可怎麼辦……
懷揣著這些隱秘少男心思,當夜淩頌又做了一晚上的夢。
夢裡他和溫元初變成了兩條親吻魚,黏在一起一直打啵不舍得分開。
真真是一場美夢。
第二天一早七點不到,淩頌哈欠連天地醒來,又弄了一褲子。
他已經習以為常,還細細回味了一番夢裡的場景。
再想到要和溫元初單獨去月老廟,趕緊爬起身,去洗漱吃早餐。
八點。
溫元初過來,他們坐公交車去梅峰。
上車之後淩頌一直在打哈欠,溫元初看他精神倦怠,眼睛下一片青,問他“昨晚做什麼去了?怎麼黑眼圈都出來了?”
去夢裡跟你大戰了八百回合。
淩頌笑嘻嘻地伸懶腰“沒啊,沒睡好而已。”
溫元初懶得再說他,將他腦袋按到自己肩膀上“睡會兒。”
淩頌心情愉悅,靠著溫元初,很快沉沉睡去。
到梅峰是一個半小時以後,下車後往山上走了十多分鐘,就到了月老廟。
今天天氣不是特彆好,又是工作日,這裡門庭冷清,像他們這樣的高中生,更是一個沒有。
但淩頌不管這個。
一走進廟裡他就來了精神,樂顛顛地跑去買香,進去大殿拜月老。
溫元初跟進去,淩頌虔誠跪在月老神像前,閉起眼雙手合十舉著香,嘴裡念念有詞。
溫元初十分無言。
雖然聽不清楚這傻小子在碎碎念些什麼,但這般認真地跑來拜月老,分明就是春心動了。
淩頌他正在跟月老談條件。
“朕前輩子好歹一皇帝,跪天跪地怎樣也不用跪你這個小小的月老,朕今日給你麵子,你也得給朕一個麵子,朕身邊這個人看到沒?朕瞧上他了,你必須得給朕和他牽上紅線,今日先給你捐兩百塊功德錢,等事情成了,回頭還有你的好處。”
淩頌長出一口氣。
這樣溫元初應該跑不掉了吧?
把手中香插進香龕裡,再捐了錢,淩頌起身回頭,卻見溫元初站在他身後,正仰頭麵無表情地盯視著麵前的月老神像,神情中隻有打量,沒有絲毫哪怕裝出來的虔誠恭敬。
淩頌把他拉出去。
“你不是也要求桃花的嗎?為什麼態度這麼拽?”
溫元初淡道“我跟你說笑的,沒打算拜。”
“為什麼啊?你不信這個?不敬鬼神啊你?”
“為什麼要敬?”溫元初反問他,“你覺得你拜了他們就會幫你?”
淩頌噎了一瞬,他也不知道這些神神鬼鬼的到底是不是真有其事。
但既然他都能死而複生,變成四百年後的淩頌,說不定、肯定還是寧可信其有的好吧?
“求人不如求己。”溫元初說。
淩頌撇嘴“你當然不用求咯,你又不缺桃花,羨慕死人了。”
溫元初輕眯起眼“你很羨慕?”
淩頌笑了笑,沒接話。
桃花嘛,也不需要多。
溫元初這一根榆木疙瘩能開花就行。
廟中院子裡有棵梧桐樹,樹枝上層層疊疊的掛著癡男怨女們的許願牌,淩頌跑過去,花幾塊錢買了個牌子。
他提筆寫了一句“木頭開花,隻對我開”,朝著高處的樹杈用力扔上去。
一次成功。
淩頌十分高興,回頭衝溫元初得意地比了個耶。
溫元初看著他,那一雙帶笑的明亮眼睛,比記憶中的更加鮮活。
“……你在許願牌上寫了什麼?”
淩頌隨口說“當然是求桃花。”
溫元初走上前,抬手按了按他的腦袋“走吧,去附近轉轉。”
淩頌貼著他一起往外走“來都來了,你真的不求一求啊?”
“不必。”
“真的不用?”
“不用了。”
那算了,淩頌心說,他巴不得溫元初不求。
走出月老廟大門,他又忽然想起件事情,問溫元初“你的生日是哪天?”
“比你大半歲,七月十五。”
淩頌心裡咯噔一下“公曆?”
“農曆。”
農曆七月十五,鬼節。
上輩子攝政王那個死鬼也是這天的生辰,因而總有人說他是煞鬼降世。
……怎麼會這麼巧?
溫元初不動聲色地看向他。
淩頌輕抿唇角。
算了。
就當溫元初真是溫徹的轉世好了,隻要不是他本人就行。
溫元初移開目光。
他回來的第一百四十五天,他應該真的開竅了,可我卻忽然有些近鄉情怯了。
他喜歡的是這輩子的我,厭惡的是上輩子的我,如果被他知道真相,他會怎樣?
我不敢想,我才是個懦夫。
明明應該高興,可我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