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把學校布置的試卷和習題都做了,還完成了溫元初另外給他加的任務。
剛放假那天,溫元初又給他寄了包裹來。
這次是直接寄到他家裡。
除了各樣零食,還有溫元初給他選的一套參考書。
溫元初在其中勾選出了一部分內容,叮囑淩頌自學。
淩頌抱怨歸抱怨,該做的卻都做了,再自己比對參考答案,遇上看不懂的就拍照發給溫元初。
溫元初會把參考答案裡省略的步驟全寫明白發給他。
這樣一來,學習效率也並不比溫元初當麵給他補課差。
寫完最後一張卷子,淩頌剛擱下筆,手機屏幕就亮了。
溫元初作業都寫完了嗎?
溫元初明天又要開學了吧?今晚我室友也回來住了,前兩天放假,他女朋友特地過來看他,到今天才走,他和女朋友一起在外頭住了三晚。
溫元初我還挺羨慕他的,在外麵集訓也有人惦記著。
淩頌嗬。
溫元初之前裝得一本正經,他變著法子撩撥都沒如願以償。
……現在說這話有什麼意思?
溫元初淩頌,你十六歲那年和我說你想娶妻,說你不能愧對祖宗社稷,我知道那些大道理都是太傅他們教你的,你其實並不懂情愛這些事情。
溫元初你以為娶妻生子後繼有人了,就能安心,不用再整天提心吊膽、擔驚受怕。可我那時已經發現我自己喜歡上你,我不願讓你娶妻,不願看到你身邊有另一個跟你更親密的人,我用各樣的理由推脫你,其實隻是為的一己私欲。
溫元初可是後來你說,你不娶妻生子,無顏麵對死去的父皇母後,我才不得不幫你選了一門親事。可婚事定了,你還是不高興,也不見有個笑臉,後來婚期一拖再拖,你也不著急,你總要我陪著你,怕我卻又粘著我,我那時時常會有種錯覺,我在你心裡和彆的人不一樣。
溫元初所以,淩頌,我在你心裡,和彆人是不一樣的嗎?
淩頌無言以對。
他也不知道。
他上輩子確實又蠢又傻,被趕鴨子上架做了皇帝,從那以後就像被套上無數的枷鎖。
不敢想,不敢做。
溫徹在他心裡是不一樣的嗎?
淩頌閉起眼睛,仿佛又回到當年。
他藏在那一口暗無天日的枯井裡,瀕死之時,是那人推開了井口的假山石。
天光泄下,他抬起頭,看到那個人麵覆風霜而來,將他抱起,嗓音低緩而堅定,與他說“不要怕。”
淩頌沒有回複。
之後一個月,他依舊每天獨自一人上學、放學、寫作業。
淩頌已經漸漸習慣適應了這樣的節奏。
十月的月考,他的年級排名前進了近一百五十名,比高二下那次期末考還靠前些。
拿到成績單,淩頌輕輕撇嘴。
沒有溫元初,他也沒那麼糟糕啊。
堅決不想承認,這回考試,是溫元初幫他押對了數學最後一道大題。
所以他的數學成績比之前提高了十幾分。
溫元初每天晚上都會發來微信,無論淩頌回不回,他一個人也能自言自語。
淩頌終於知道,這人一旦話癆起來,比誰都囉嗦。
他沒準是轉世投胎時多長了一張嘴。
溫元初這次集訓班測試,我又拿了第一,明天就要去北京了,要在那邊待一個星期,隻要能拿到理想名次,就能走保送,等我回去後,會給你製定係統的複習計劃,在上學期結束前,至少先進年級前一百名。
淩頌哦。
被溫元初連續微信轟炸了一個月,他偶爾也會回複,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有這樣寥寥一個兩個字。
溫元初看得起他,篤定他上學期結束前能考進前一百名,他自己都沒這信心。
溫元初我明天就走了,淩頌,你沒什麼話跟我說嗎?
溫元初能不能多說幾個字?
……這人怎麼還死皮賴臉上了。
淩頌你加油。
淩頌拿下金牌,保送成功。
溫元初謝謝。
次日清早,溫元初飛去北京參加比賽。
淩頌在課堂上一直心神不定,眼皮子直跳,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莫名其妙的,不免叫人心煩。
中午,他吃完飯回到教室,拿出習題冊正打算再刷一會兒題,教室裡忽然有人大叫了一聲。
那個男生手裡舉著手機,一聲“我了個去”,七八個同學圍過去看。
再之後,各種驚詫、懷疑、打探的目光紛紛投向了淩頌。
淩頌還沒反應過來。
張揚幾個人把他拉去教室外,手機塞他手裡,是學校貼吧的頁麵。
有人貼了他和溫元初在學校樓梯間裡的接吻照。
淩頌愣住。
這還是上學期快期末時,有一回輪到他值日打掃教室,溫元初留下來等他,後頭他們兩個走得最晚,在黃昏空蕩蕩無人的樓梯間,他拉住溫元初親了一下,溫元初把他推到牆角,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那個時候有人看到了嗎?竟然還拍了照?
發帖人汙言穢語地咒罵他和溫元初,下麵各種聲音都有,很快蓋起了高樓。
起哄嗑c是一回事,但兩個男生當真談戀愛,輿論接受度就未必有那麼高了。
不幾分鐘,再刷新,帖子已經被刪除。
班長匆匆跑來,提醒淩頌“馬老師叫你去他辦公室。”
張揚他們幾個一臉擔憂,淩頌回過神,衝他們點點頭“沒事,我去跟老師說。”
教師辦公室在樓下一層。
淩頌下樓,卻在樓梯轉角,碰到了位許久不見的老熟人。
是之前打架事件後,轉去彆班的薑一鳴。
淩頌裝作沒看到他,快步下樓去,那薑一鳴忽然笑了一聲,吊著眼睛斜視向他“沒想到啊,你和溫元初還真是兩個死基佬啊,走後門舒服嗎?”
淩頌停住腳步,目光轉過去,隻看薑一鳴那惡心的眼神,瞬間就明白了。
“帖子你發的?”
他就說他沒再得罪過誰。
這人有毛病嗎?一直陰魂不散糾纏他們?
薑一鳴得意道“你管是不是我發的,說不定是誰看不過眼你們兩個變態,為民除害呢。”
淩頌忍了忍,沒再理他,徑直下樓。
薑一鳴又衝他喊“喂,你跟溫元初,到底是你搞他還是他搞你啊?肯定是溫元初搞你吧?溫元初那種自以為是一天到晚拽兒吧唧的臭傻逼搞你爽嗎?難怪他見誰都擺著副臭臉,原來是天生心理變態——嗷!”
薑一鳴話沒說完,被轉過身的淩頌一拳頭送上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