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晴_恣睢之臣_线上阅读小说网 

陰晴(2 / 2)

辛弈一直垂著的眸猛然一抬,那邊辛炆已經撲通一聲跪趴在宴中,對皇帝慌張道“陛下!這怎可能!”

“你又有何事!”皇帝指著辛炆怒道“堂堂秦王世子,正經的皇嗣天家,慌慌張張乾什麼!”

“孫兒、孫兒……”辛炆目光飄轉向辛弈,又迅速轉回去,道“孫兒方才同奕世子扶關大人前去換衣,於偏殿見到先至殿中休憩的何經曆,人還是好好的。稍後關大人便邀孫兒與奕世子同歸,奕世子搖頭未從,孫兒隻當是奕世子也喝高了些,想著殿中有何經曆,左右出不了什麼岔子,不想竟是何經曆遇了不測。”他說著又磕了幾個頭,道“孫兒罪過,方才應該攜何經曆同歸。”

“你有什麼罪。”皇帝斥了聲,轉向辛弈。那一瞬間中的目光是厭惡還是忌憚,閃爍得太快,讓辛弈未能捕捉清楚。隻聽皇帝沉聲道“你留在偏殿裡做什麼?”

這話問得好,連辯駁真偽的功夫也省了,直接定了就是他遇見了何經曆,還待到了最後。皇帝的心思向著誰,在座心知肚明。

宗人府一個經曆,官職不重,按以往,若是真受皇帝恩寵的孫子,皇帝隻斥責幾句讓歸家麵壁再道個歉便過去了。就照辛炆這些年胡作非為,這種人命案子壓在手裡的沒有十件也夠了七八。今日換做了辛弈,就是偏殿裡死了隻螞蟻,恐怕宮裡也打定主意要他吃不了兜著走。更毋論這麼一樁人命就這樣恰到好處的撞過來,辛弈的的確確去了偏殿,也的的確確的晚歸了,在偏殿做了什麼,他們三人最清楚。但看辛炆的模樣,這案子恐怕不是有意為之。

辛弈是個啞巴,自然回不了話。他屈於殿中而跪,指自己的衣衫,意為自己不過是換了身衣物去。

“若是換衣袍,那便與關大人同換了就是,何故留下?”秦王眯眼跨近一步,道“世子來京中也有幾日,還學不會規矩嗎?這樣牽強的理由委實令人難以信服。宗人府的經曆雖不是什麼厲害人物,但同朝為官,同忠一君,有何恩怨就容不下一個人!”

“你才來京中幾日,便與人結仇了不成?還用如此歹毒手段!”皇帝推開康福的摻扶,步至辛弈身前,陰沉道“北陽三十萬兵馬駐守邊境,倘若交給你這樣不懂規矩不知禮數又心思歹毒的人,我大嵐可還有寧日?辛弈,朕本念及你父王忠義,你竟如此心腸!”

辛弈垂頭不語。

賀安常忽然起身,跪在一側,道“聖上息怒,臣以為此事如此定論尚為過早!”

辛炆立刻出聲道“孫兒亦然!況且何經曆死於掐喉之故,奕世子身形瘦弱為人溫和,斷然做不得此事的!”他說著轉向關司,懇切道“關大人想必也這般想罷?”

關司暗道一聲不好,知道辛炆這是要他出聲將辛弈往死路上推。可先不論辛弈自己,就是上邊一直含笑不語的柏九已經給了人一身冷汗!更何況左|派賀安常已經出聲,擺明左|派是不會收這個冤枉案。這朝中兩派都是潔身自好之態,若是他說了,臟水潑在辛弈身上是小,但如果有分毫濺到左|派和柏九一脈身上,就該是他的死路了!

關司神色變幻,終還是跪下,躊躇道“臣以為……此案還待詳查。何經曆為人不爭,總要個,要個說法才是。”

辛炆道“孫兒雖信奕世子不是這般歹毒恣睢之人,但既然要個公正,不如就此案一番徹底詳查,也好還奕世子一個清白。奕世子以為呢?”他說著側移幾分,懇切地想要扶一扶辛弈的身,實際是想撩起這長袖,露出一二傷痕。

謝淨生陡然插身跪在兩人中間,衝辛炆笑了笑,看是酒醒得差不多了,人笑起來也有幾分邪氣。他將辛炆的手按放回辛炆身側,道“我十分十分十分的讚同炆世子之言啊。不過這朝堂事,還是交給朝臣解最好不過。為人臣子,為君分憂乃是我等分內要事,就不勞炆世子憂心自擾。”說罷對皇帝道“不如這樣,臣既歸京,閒休幾日也不像話。這案子既然來得如此巧,臣請旨聖上,就讓臣來著手一查如何?”

“你來查?”皇帝冷笑,道“他既是你一路送回京的,少不得留幾分情麵。”

“臣也請旨。”賀安常清冷不徐道“何經曆與臣有數麵之交,算是結麵之友。此案不查臣難平意,若隻讓謝大人去查又難免惹人口舌。臣願自請督察,力求公正。”

賀安常是朝中出名的公正直謹,他既開了這口,皇帝也不便拒絕。但就這般放辛弈過去,又委實不舒一口氣。正僵持不下,就聽上邊酒盞輕碰。

柏九笑道“一樁朝臣命案,按理該是大理寺左大人辛苦,怎麼大家都辛苦起來了。”

大理寺執掌獄案審理,大理寺卿左愷之是出了名的有案必明查清算,也是個不要命的狠茬。這些年他光是上奏辛炆的奏折都有一堆,見到柏九也不假辭色。由他來主審此案,大家都放心。

章太炎順著胡子笑眯眯道“平定王此言不差。聖上不若這般,由左大人主審此案,命謝大人和如許兩人同查督審。這樣結了也是清清白白,乾乾淨淨,既給了何經曆交代,也顯了聖上恩德。”

他二人開了這口,算是合情合理,再推脫下去,難免由人寒心。

皇帝思量片刻,允了這話。出了這事更令人疲倦,皇帝坐不下去,便離席回殿。隻說皇帝已經走到殿門,辛炆追趕不及便要起身,不料膝才離了地,背心猛然一痛,整個人被踹翻滾地。秦王色變,驚道“平定王!這是何意!”

柏九沒理會秦王,隻含著笑對辛炆道“摔疼了嗎?”

四下原本將退的眾臣頓時息聲不動,隻道閻王陰晴不定,不知怎麼就讓炆世子撞到了太歲頭上。見柏九笑得越溫和,眾人冷汗越甚。

辛炆這一下膝頭磕得狠,可他老子在前都沒敢給柏九臉色看,他豈敢喊疼?隻能捂著腿,麵容鐵青,硬生生道“不疼。”一旁也無人敢來扶,連內侍都站得遠生怕波及。辛炆心中暗罵,扶地要起身,不想這次柏九抬腳就踹在他肩頭,將人正正踹翻在地。

“摔疼了吧。”柏九笑著將酒盞端了,俯身在辛炆麵前,溫和道“我知道世子有把好戒尺。然此物該是先生備著,世子如今還未及冠,帶著此物入宮,我覺得不太合禮數。這樣吧,給我如何?”

辛炆聞言便知他這是為辛弈找自己麻煩,氣焰堵在胸口,臉都陰沉鐵青了。從袖中抽出戒尺,還未奉上去,胸口就被一腳踹正中,連人帶尺摔過去。緊接著那酒盞砰地碎在頭邊,碎片濺飛過頰邊擦了條血線。辛炆不想他竟真敢在宮中如此,更不想他竟真敢如此對待自己,不禁被這碎盞驚了一身冷汗,也怒火肆燃。

柏九居高臨下地睨著他,唇線溫柔,道“怎麼這般不懂事呢。秦王,這酒碎在我麵前不是大礙,方才若是碎在了聖上麵前,今夜貴世子恐怕就要爬出太和殿。”說著伸手將辛炆提著領口拉起來,看著他頰邊血線道“你瞧,我一不開心,這不就見血了嗎?方才湖裡的人還沒乾,世子著急什麼,這湖算什麼,來日我也送世子好不好?”

辛炆見他穠麗的眉眼間戾氣和溫和交雜糅合,眸中像是壓了千萬年的冰,凍得自己手腳微顫,嘴巴張了又合,喉嚨裡卡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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