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睢之臣!
辛弈被薄唇遊走的心潮難耐,轉個身順勢窩進柏九懷裡,發濕臉燙。柏九指尖撥滑在他鬢角,笑道“怎麼不講話。”
“吉白樾來京都了。”辛弈思忖著,“恐怕是離津不穩。”
“那是他的問題。”柏九撩著他一縷發,在指間把玩,“離津擁兵七萬餘人,上津也不過八萬,且他在離津還有辛靖舊部,按道理,上下兩津是比不過他的。可他不但讓上津登頭上臉,更讓自己退後求全。縱然有人背後弄鬼,也有他的罪責。”
“我久不知三津之事,許多人也記不清了。”辛弈微皺眉,“但是上津確實不好相與。”
“那就不與他相。”柏九聲音潺緩,“若你尚在北陽,離津在握,又想怎麼對付上津?”
“步步經營,收回分散兵權。”辛弈想了想,“間離上津仇氏,以化下津野心。”
“小孩子。”柏九唇角一延,垂頭在他鬢角獎勵似的覆點了點,道“若是這個問題在於我手中,我卻不會這般做。北陽分成三津,是為了廣闊境土便於管製,而非封王侯爵一般規劃的封地。三津說到底也不過是隸屬於燕王府下的地方府州,做的久了,忘了本分的,就該換個人來敲聲警鐘。燕王府從未有沒過之說,就算燕王壯烈,三位公子皆辭人世,也有正正當當的世子在世。”柏九手指抬起辛弈的臉,近在咫尺的狹眸中漆深廣袤,深不可測,他道“你是燕王世子,不論何時何境,你都是燕王世子,隻要你還在一日,燕王就是活著,北陽就得聽命。你不需要步步經營,北陽的決策生殺大權隻有你說的算。燕王府從未愧對三津,但如果他們先兩麵三刀。”
氣氛一凝,柏九眉間危險肆生。
“就手起刀落,以絕後患。”
辛弈眸微張大。
柏九的吻已經落在他唇角,男人狹眸半斂,濃麗的令人指尖顫栗。他將辛弈猛然翻壓在下,撐在上方笑出聲,“害怕了嗎。”
辛弈忽然抬拳掩在鼻尖,臉紅欲滴。不、不敢直視這樣的大人。柏九俯首吻在他拳的另一邊,和他隔拳對視。他方才飛快的搖頭,以證自己絕不害怕。
“那便是了。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柏九漸漸吻到他鼻尖,揉了揉他微濕的發,低喃道“如今有人給你撐腰。”
辛弈鼻尖一酸,伸手環住柏九脖頸,柏九如願以償的覆在了他唇上。
當年龍駒鳳雛的名頭華滿大嵐,北陽鳳雛辛敬,南睢龍駒白玹,實為白石老人門下雙席。隻是這龍駒白玹與辛敬十分不同,雖然名冠南北,卻幾乎無人有緣相見。隻有辛敬常年在南睢山上學習,與這個師兄情誼匪淺。隻可惜辛敬死後,白玹也草草辭世,白石老人因此重創在榻,自後再無弟子。
吉白樾對這位龍駒曾經也分外尊敬,此人雖未踏足過南睢山下,卻知曉詳事,常常有驚人之語。跟在辛靖身邊時吉白樾就試想過,若是能與白玹公子品茗一杯,也是幸事。
但人總將仰慕之事想的太過美好,譬如現在,吉白樾隻覺得手中茶有千斤重。
“不算好茶。”柏九雲紋寬衫,水般的衣色也沒能抵消他狹眸中的冷。偏唇延笑,溫溫和和的沏著茶,道“委屈副將了。”
吉白樾背挺的削直,道“不敢。”
“副將緊張什麼。”柏九笑了笑,眸掃向亭外,曲老立刻招人送上了軟靠給吉白樾。吉白樾起身端端正正的道謝,才再次坐下。
“我請副將來此不過喝喝茶。”柏九指尖輕彈杯上,“副將儘興就是了。”
“平定王的茶自然是好茶。”吉白樾端茶道“隻是卑職久在北陽,已經喝慣了酒,怕是品不了什麼高見。”
“大公子之後有你駐守離津,副將勞苦功高。”柏九笑,“忠心不二,聞者皆讚。”
“豈敢當。”吉白樾頓了頓,“世子今日”
“世子如今在鴻臚寺當職,正逢外使團求親,忙。”柏九抿了茶,有些遺憾道“今早都未與我一同用膳便出府了。”
“那世子昨日”
“副將。”柏九擱了茶,悠悠道“我聽聞副將對斷袖之癖頗有見地,今日要與我說教一番嗎?”
“昨日言辭不當,卑職慚愧。”吉白樾拜身,“許久不見世子,失了禮數。還望平定王責罰。”
柏九笑著抬眸,“副將又非我管製,我責罰什麼。”
“卑職不忘。”吉白樾抬首,懇切道“若非白——”柏九目光泠泠,吉白樾倏地止住,“平王一事承蒙平定王相助,此大恩,不敢忘也。”
柏九未說話,他也起不來。
吉白樾脊骨挺直,正聲道“隻是平定王何不向世子說明真相,平定王如今既心悅世子,又何苦不言不語此前的——”
“吉白樾。”
吉白樾登時靜聲。
柏九狹眸已然生冷覆寒,他道“辛振宵雖然死了,可還有人活著。我如今不想說,那就不會說,也容不得彆人多舌。你的舌頭若是管不住,就彆要了。”
吉白樾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