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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刻,秦國那個名叫青霜的刺客才刺殺了範雎,這時一個自稱是大秦白虎的人就找上了門,還是以魏國公子假的近衛,名滿天下的魏國劍客的身份。
範雎多少有些存疑。
範雎不動聲色,大院的門其實還開著,外麵的趙國帶甲能一眼看清楚院內的情況,他們如此大搖大擺的接頭,有一種燈下黑之感。
範雎叫來趙政,無事發生一般問道“可認識他”
範雎記得趙政說過,他見過秦國的細作組織來找過他的父親。
趙政看了看搖了搖頭。
那劍客的表情也並沒有什麼變化,而是伸手在臉上摸了摸,隻見那張臉像麵團一樣開始被揉出不同的麵孔,老人,小孩,男人,女人
“我最後見公子異時,用的應該是這幾張臉,可有印象”
範雎“”
倒是趙政點了點頭“大秦白虎。”
那些自號大秦白虎的人,竟然是同一個人。
範雎也十分驚訝,即便是剝皮占屍,也僅僅是不斷換人的身體,但臉部是被占有之人的麵孔,是無法在同一個人身上改變的。
那劍客道“此技藝名為“百相”,我秦國在諜報方麵隻能排在六國之末,雕蟲小技而已。”
說完又道“青霜行事魯莽,有開罪使臣的地方,還請見諒。”
“使臣突然來到邯鄲,並鬨出如此大的無法理解的動靜,也難免讓青霜有所擔憂和懷疑。”
範雎心道,正題來了。
那人繼續道“不知使臣來趙,所為何事”
問題十分直接,這人也未必相信範雎的身份,看似好說話,其實每一句都在試探。
至於對方不擔心暴露
光是對方那名叫“百相”的白霜感染者能力,他隻需走出這小院,又變成了何人,恐怕誰都不知道。
範雎心道,這是個和秦國組織搭上關係的好機會,有很多消息還需要這些人,最關鍵的是,大秦青霜那瘋子每天都琢磨著刺殺他,防不勝防,正好趁機解決這一隱患。
範雎正了正身體,說道“既然一開始沒打算聯絡你們,即說明我這次任務的重要性,即便是在鹹陽,知道的人也不多。”
“時機到時,我自然會告之你。”
那人並沒有因為範雎的三言兩語而動搖,而是道“何時是恰當的時機”
範雎略有深意地道“至少得讓我確認,你真的是我大秦在邯鄲的組織中的大秦白虎。”
在這邯鄲城,秦國人能偽裝成他人,那麼自然也會有他國之人偽裝成秦國人來詐騙範雎。
那人看了一眼範雎“我需如何自證。”
範雎道“今日之內,將地母器皿,大秦青霜獻上。”
作為一個現代人,有人要攻擊自己,第一想法是什麼
自然是先沒收對方的作案工具。
這是其一,其二便是那青霜劍是秦國組織頭號刺客的象征,若對方真能快速獻上,的確在一定程度上能證明對方的身份,除非,代號青霜的刺客已經被抓或者投靠了敵國。
那人不置可否,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否定,而是道“近日青霜頻繁出手,給我們帶來了很多麻煩,趙人的追查讓我們畏手畏腳,許多任務無法正常進行,不知道使者能否相助一二。”
範雎不由得一愣,但立馬反應過來,自己想要查證對方的身份,對方何嘗沒有這樣的心思。
答道“是何任務”
那人從袖子取出一巴掌大的盒子遞給範雎“裡麵裝了一隻挖掘自地底的蘑菇,名鬼胎,婦人食之能使其無夫而妊娠孕珠。”
“我們得到消息,趙王偃最近寵幸一娼妓,但那娼妓無法生育,我們需要使臣將這枚鬼胎秘密交給那娼妓,條件是讓她在必要時給與我們回報。”
這是準備在趙王偃身邊埋下一顆暗旗。
估計秦國人還不知道,那娼妓可不是普通人,手段之非凡,曆史第一人。
她會讓趙王偃廢掉現在的皇後,而立娼妓為後。
她會讓趙王偃立她的兒子為太子,而舍棄掉現在的兒子。
趙國娼後之名,甚至會比如今庸碌的趙王還有名。
範雎也是驚訝,居然用此事來試探他的身份。
而且,所謂的和平時期,看來也未必,明爭暗鬥中的明爭或許有所收斂,但暗鬥在各國從未停止。
最猛烈的硝煙未必隻在戰場上。
範雎想了想,這任務其實並不難,因為現如今的娼後再怎麼受寵也不成氣候,因為她無法生育,她比如何人都渴望得到這麼一枚能讓婦人無夫而孕的“神藥”。
難在如何不被人懷疑地接觸到娼後。
範雎接過盒子,算是條件達成。
將那盒子打開一條縫,裡麵是一隻長得特彆奇怪的蘑菇,菌杆像一個老婦,老婦的肚皮十分的鼓,看上去就像在哺乳幼兒。
在腳下的大地之下,除了匪夷所思的地母器皿,那個文明還孕育了神奇的物種,多麼令人著迷的古老文明。
那人“我魏國公子假誠邀秦使,希望秦使明日能上門赴宴。”
範雎點點頭,送客。
看著離去的那人,這就是細作嗎
身份不是自己的,侍奉的主子不是自己的,家園不是自己的,朋友不是自己的。
他們為何還能如此曆儘艱苦效忠自己的故國。
時代讓每一個人身上都帶著悲哀的顏色,或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根本無法理解他們真正的所思所想吧。
範雎在趙國帶甲審視的目光中,將盒子收好,名義上這是魏國公子假送的禮,毫不避諱,大大方方。
收好東西後,範雎在等著進入盒子世界的時間,也就進去三分鐘,什麼事情都不會耽擱。
但在等待期間,魏國公子假又派人來送禮了。
公子假禮賢下士,為求一見,不惜二次派人登門。
惹得趙國帶甲都議論紛紛。
來人是另外一個中年人,公子假府邸的管家。
這管家熱情地讓人無法拒絕地再次邀請範雎,明日定要去赴宴。
範雎收過禮,心道,正好,本就會去找各國質子,隻是沒有門路而已。
一番交際過後,範雎帶著禮物進了門,揭開裹著長物的布條,裡麵赫然是一柄青銅古劍,散發著寒氣。
範雎一笑,用手指觸碰了一下劍身“讓你刺殺我,作案工具被沒收了吧。”
又欣賞了一會,範雎這才拿起青銅盒子進入盒子世界。
現代,一棟顯得有些年代的公寓。
周宥和沈束原本是在樓下蹲點,看能不能守到那個名叫劉俊傑的凶手。
劉俊傑在健身房留下的地址便是這裡了。
結果,劉俊傑他們沒有看到,倒是遇到了前來出外勤的刑警高凡。
高凡通過上次沈束的信息,查詢了一番嫌疑人劉俊傑的信息。
劉俊傑,今年28歲,外地人,來本市工作6年,一直從事采購,工作兢兢業業,平時業餘的唯一愛好就是健身。
無曆史汙點,就一普普通通的大眾市民,工作者,社會的螺絲釘。
和他的女朋友李妮,租住在這棟公寓的603。
事發後當晚,劉俊傑並沒有回租房,人不知道去向。
這增加了罪犯的嫌疑,高凡上門,是為了從對方女朋友處,獲取一些線索。
房間很小,一室一廳,標準的打工小情侶。
在陽台的一角有一堆灰燼的殘跡,黑漆漆的還算明顯,據說是祭奠逝去的父母燒的紙錢,有很大的消防隱患。
李妮麵對詢問還算鎮定“劉俊傑一直居住在這,也就昨晚開始聯係不上。”
“他是犯了什麼事情嗎”
高凡正在詢問,這時候就看到門外鬼鬼祟祟的周宥和沈束兩人。
沈束“那個老頭占據了劉俊傑的身體,還天天和劉俊傑的女朋友一起,偽裝得真好,要是讓他女朋友知道了真相,估計會惡心得嘔吐。”
兩人尤其的古怪,那個名叫沈束的人手上還抱了一大鏡子,鏡子上綁了兩條白布,跟出殯一樣。
高凡眉頭都皺了起來,受害者跑來嫌疑犯家中調查
果然是電子毒品看多了,那些個人英雄主義從不顧及是否會帶壞社會風氣,違背法律的正義性。
若人人都這般,這個社會豈不是亂了套。
查案自有各司其職的人。
高凡出去教育了一番,當然,詢問線索的時候,是不可能讓對方在場的。
周宥和沈束是自由人,高凡也沒權利乾涉他們的行為自由,隻得讓兩人不得進門。
高凡返回,重新詢問了一些問題。
從李妮的反應和回答來看,並沒有什麼問題,唯一就是稍微鎮
定了一些。
男朋友消失了一晚,且有刑警上門詢問,對方雖然表現得擔心和焦慮,卻對答如流。
心理素質似乎太好了一些,又或者對於這些問題早有準備。
高凡沉思著。
也是這個時候,範雎“上線”。
範雎的聲音從鏡子中問道“她沒事在家裡燒一堆灰乾什麼”
周宥小聲回答“據說是祭奠她的父母,有什麼問題”
範雎“味道不對,除了紙錢,還有一股子煤氣和油脂的味道。”
很少有人聞過油脂燃燒的味道,但範雎在春秋戰國天天點油燈,反而頗為熟悉。
周宥不置可否“那個劉俊傑的確不在家,作案的也是劉俊傑,恩,身體裡麵的老者,與這個李妮並無關係。”
原本正確的推理,卻讓範雎腦海中一道光點一閃而過。
是啊,李妮絕對沒有嫌疑,這是所有人不能否認的。
但範雎見過剝皮占屍者從趙國宮廷侍從,變成了一個毫不相乾的賣麥子的中年婦人。
若對方真會剝皮占屍,那麼對方就有可能成為任何人。
而劉俊傑作案之後,被人發現了他的秘密,應該十分的慌亂,這個時代每一個人都不是單獨的個體,都有七七八八的聯係人,他若是隨便占據一個人的身體,因為生活習慣等等問題,說不定很快就會被發現異常。
但在他作案後,最能擺脫罪行的方法就是,成為另外一個人。
而作案之後的慌亂之下,最好的下手對象,就是他所熟悉的人。
扮演著對方,甚至笑看著愚弄著警方的調查,並自鳴得意著自己的傑作,這才是一個心理變態者扭曲的想法。
範雎都愣了愣,他為何對心理扭曲者的心態這麼熟悉
範雎搖了搖頭,然後又看了一眼那堆灰燼,說是灰燼,其實已經收拾得隻剩下燃燒後的黑色地麵了,那地兒短時間洗不掉。
占據另外一個人的身體,那麼先前那一副身體的皮囊就得處理掉。
而現代社會不是古代隨便挖一個坑埋掉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到處都是監控,哪怕拋屍都可能被拍下來。
所以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焚屍。
高凡那裡的詢問也差不多接近尾聲。
李妮還在重複著“劉俊傑每天都回來的。”
“我們在一起五年了,他從來不會無辜不歸家。”
“但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十分真切。
這時,範雎正在對周宥道“點燈。”
猜測對不對,一試便知。
周宥取燈,而剛才還正常的李妮,似乎時刻在觀察著外麵兩人,以周宥那體魄,很可能會誤會成高凡的同事。
一個罪犯,麵對調查的刑警,無論如何偽裝,其實內心都是十分的警惕。
周宥取燈就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在掏槍械武器。
所
以高凡正收起筆錄,突然麵前的李妮毫無征兆地發狂地向身後的陽台跑去,一躍抓住了什麼東西,向對麵的樓層滑去。
像是用繩索滑行的滾輪。
本作者肥皂有點滑提醒您大秦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從一開始,李妮下意識地就一直站在離陽台最近的地方。
一個罪犯,本能地會考慮著逃跑。
原本聽著範雎和周宥對話的沈束立馬興奮了起來,他剛才就覺得自己跟漫畫裡麵的探長一樣,這時見李妮逃跑,忍不住大聲道“是她,是她,她就是凶手。”
高凡“”
這女人有問題,早就準備好了逃跑路線,普通人就算在緊張也不可能麵對警察詢問時莫名其妙逃跑。
但沈束不是說嫌疑人是個男的而且身體鍛煉得還不錯
劉俊傑的樣子他在健身房的監控中也看過,可為何劉俊傑的女朋友,突然驚慌逃跑
沈束“抓住她抓住她,讓她跑了不知道又變成誰了。”
這人海茫茫,要再次找到一個能占據人身體的變態,實在太難了。
而且,對方每占據一個人的身體,就會多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高凡有配槍,但就算對方是嫌疑人,他也不能開槍,更何況對方和案情沒有任何聯係,除了對方突然逃跑這讓人費解的行為。
沈束是最急切的,或者說最熱血的,但兩棟樓之間可不近,懸掛的鋼絲上又沒有多餘的滑輪。
眼睜睜地看著那女的滑到了對麵,甚至對方詭異的笑著往回看。
也是這時,沈束抱著的那麵鏡子中,一隻手臂,拿著一柄青銅劍伸了出來。
那青銅劍在空中畫了一個圈兒,在周宥,沈束,高凡,和那嫌疑人李妮震驚的目光中,直射而去。
血花四濺。
李妮肩膀上被戳了一個血口,那青銅劍又繞了一圈,“嗖嗖”在李妮雙腿上開了兩血口,這才飛回來,落在鏡子中伸出來的手臂上。
手臂回到了鏡子裡麵。
鴉雀無聲,直到李妮痛苦的爬行聲,還在試圖逃跑,幾人這才回過神。
範雎從盒子世界出來,也在看著自己的雙手,剛才他居然臉色都不變的,毫無心理障礙的將一個人用利器戳了幾個血洞。
要知道他以前連雞都沒有殺過。
這不正常。
“白霜感染的影響嗎”
一個心理出現扭曲的白霜感染者,從來不會自我察覺自己出了問題。
範雎不由得想到了那套心理測試題的結果,危害他人的暴力行為,危害社會的反人類人格,需要進行心理乾涉。
範雎給自己找了個借口,若放了那人,會死更多人。
他最多也就是出手重了一點,見義勇為過當
也不知道以現代法律,有沒有關於見義勇為過當的規定。
現代。
周宥和沈束被帶去了警局,而李妮被送去了醫院。
高凡正在接受教育和批評。
“高凡,注意你的思想覺悟。
請用你的專業性,再次重複此次案情的經過。”
“我們是法製社會,一切都得講證據。”
什麼從鏡子裡麵伸出來的手臂,什麼會飛的青銅劍
這裡是講究科學,講究理論,講究事實和邏輯的地方。
一個世界,當集體意識約定俗成後,任何想要打破的人就是異類,哪怕他掌握的是真理。
就比如日心說提出時的哥白尼,他遭受到了近乎折磨的攻擊。
就比如提出進化論的達爾文,他被當時之人戲稱為猴子。
又比如物理力學,流體力學,靜體力學的奠基人阿基米德,他在眾人的旁觀中被嘲笑他的世人殺死。
現代社會沒有那麼暴力,但社會狹隘的包容性隨處可見。
特彆是一個本該維護這個世界的衛士,卻提出了人類智慧之外的歪理邪說。
“高凡,我看過你的檔案,近幾年你連續接了不少刑事案件,其中不乏血腥,心理扭曲,暴力等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