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顏苦澀地牽了牽嘴角,我早上已經下作了一回,我著實愧對母親的信任了,然我竟然不思悔改,仍在思念著神醫。
秋母笑道“聽說最近蘇太妃和萱薏公主常去皇後身邊,請皇後做主給萱薏把終身事辦了呢。禦賢王母親不在身邊,兄嫂如母。”
秋顏聽著就覺得心裡不是滋味了,偎在母親肩膀上,不說話。
秋母摸了摸秋顏的頭,直笑道“老爺還擔心顏兒與禦賢王做小呢,我這女兒,像個少年假小子,禦賢王品鑒了萱薏,我這粗蠻的女兒如何入他眼。今兒宮裡一個老禦醫的婆娘跟我熟,還說萱薏今兒身子不好,禦賢王親自去探病了呢。在公主殿留了半下午呢,說是萱薏由哭到笑,用了幾個時辰,可把禦賢王磨壞了。得虧禦賢王嘴巴甜會說笑。”
秋顏心中猛地一揪,竟覺渾身的力氣被抽走了。
秋正佑倒也打消了顧慮,“沒有行差踏錯就好。顏兒和童寒有婚約在身,不可有品行上的紕漏。”
秋母忽然想起一事,便對女兒道“你姑姑家媳婦兒的三小子作百天宴,我和你父親出去一趟,你有時間一道去嗎?”
秋顏疲累,“我不去了。剛自城門那邊一路巡視皇城下來,累了,我喝口水,歇會兒。爹娘去吧,出去帶著護衛,近來外麵亂,也注意安全呢。”
秋顏命馬夫將兩百匹大馬送去了馬場,神醫是大方的,她與他行了方便,他便送她這麼多馬匹,她都不知道該騎哪匹了,其實她一匹都不想騎,不管是烏雅、赤兔、的盧還是絕影,她最後都會想起他的萱薏。
而後她回到屋內,沐浴了之後,坐在銅鏡前,發絲披在肩頭沒有紮起在頭頂,她失落地趴在桌上。
從衣襟裡取出了滄淼送給她的不倒翁,又用指腹摸著不倒翁的大笑臉兒,她卻有心事笑不出來了。
“不倒翁啊,不倒翁,童寒說我沒有女孩兒樣,宋公子也說我沒有女孩兒樣子,我娘也說我如個少年假小子,但你知道,我是女孩子,對不對。他們都告訴我,我不如萱薏公主呢。他們還說我穿女孩兒衣服驚世駭俗、可怕至極,我好難過呀。神醫用我這樣粗魯的假小子氣萱薏,一定把萱薏氣壞了吧。可是為什麼他明明氣的是萱薏,難過的卻是我呢。”
秋顏說著,便將不倒翁壓了下去,鬆開指腹,不倒翁又生機勃勃地抬起頭來,她將身子直起來,對著銅鏡梳理著自己的長發,木梳裡帶落了幾根青絲,鏡中一張俏臉帶著英氣和堅毅,眸子裡也有勇敢之色,和一些朦朧水跡。
夜裡靜,忽聽府門那邊有人自門外拿起門環輕輕將門叩響了。
秋顏的下人彩兒一徑兒喊著“來了。”
便去門處,先從門縫往外窺,見門外之人長身玉立,麵貌俊逸,竟是皇族裡那個禦賢王爺,彩兒不敢怠慢,忙跑到小姐房裡,說道“小姐,宮裡的禦賢王爺來了。”
秋顏心中一緊,將木梳放下,把不倒翁放在衣襟,擦了擦眼睛,便急步來至門處,命下人將府門開了。
夜色裡子芩挑著一個燈籠,而滄淼半含著笑意,立在門外,緊緊鎖著秋顏的麵孔,眼底焦灼在看見她的一瞬,消了不少,還是秋妹可解我煩憂。
“神醫,您怎生夜裡來了。戌時了。”秋顏半喜半惶恐,眼眶莫名有些澀然。
“來看看你父親。”滄淼溫聲說著,自早上她走後,他便牽掛著她,食髓知味再放不下了,無奈被萱薏死活纏了大半天,近傍晚才得脫身,他到底還是用看望秋父為由過來了秋府,“向老將軍討杯茶飲。”
滄淼隔著秋府的大門,將秋顏細打量,她的發絲半濕濡,顯然剛沐浴過,烏黑的發絲垂在肩頭,清新可愛,如含苞待放的雛荷,她眼睛紅紅的,似乎不如意,他眉心揪起,是不是案子上遇到難題了?
秋顏誠實道“我父親不在家。姑母家孩子作百天,他們去赴晚宴了。”
“哦,老將軍不在啊。”滄淼微微一怔,頗為寂寥,這倒不好留下了,又舍不得走。
秋顏心底也升起些遺憾,又頷首道“嗯。還沒回來。”
子芩見狀,立刻說道“爺,不然您稍等片刻?畢竟來一趟,沒見著老將軍,可惜。您與老將軍素來交好呢,難得您來了,老將軍又腿腳不方便不能常去看您。”
秋顏心提了提。
滄淼於是睇了眼秋顏,溫聲道“方便嗎?我進府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