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江宏羲享年87歲。
出殯之日,晨曦微露,天際掛著一抹淡淡的哀愁藍。
會場布置得簡潔素雅又不失莊重,大堂中央,江宏羲的遺像高懸,他笑容明媚,仿佛跨越了生死界限,依舊注視著這個世界。遺像下方,白色的鮮花簇擁成海,純潔而哀傷。
次子江柏皓、孫子江淮年代表整個家族致辭。
隨著沉重的腳步聲,政界要員、商界精英、娛樂界巨星,這些平日裡光芒四射的人物,此刻皆換上了肅穆的裝扮,神情凝重,一步步踏入這由鮮花構築的殿堂,向江宏羲致以最後的敬意。
突然,現場一陣騷動,氣氛驟然緊繃。
粱淑宜身著黑衣,麵容蒼白而憔悴,坐在輪椅上顯得格外淒涼,由兩名神情嚴峻的保鏢推進這鮮花簇擁的殿堂。
“她不是判了終身監禁嗎?怎麼出來了?”
“去年保外就醫,就放出來了。”
粱淑宜的出現,讓原本肅穆的會場瞬間充滿了微妙的張力。
眾人屏息以待,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江淮年沉著臉,盯著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安然感到一絲不安,緊緊握著他的手。
場外的記者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迅速聚攏過來,閃光燈此起彼伏。
粱淑宜這位曾經的江家老夫人,如今卻隻能坐在輪椅上,以這樣一種方式,再次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羲爺”沙啞的聲音響起,粱淑宜微微抬頭,望向遺照,“你怎麼就走了呢?”
“外公本來還能活很多年呢!”夏芮紅著眼低聲啜泣。
李浩將她攬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頭,無聲安慰著。
“羲爺,我這一生做過許多錯事,甚至傷害了你。但請相信,我是真的很愛你,才會做出這些蠢事。在無數個夜晚,我都在悔恨中度過,想著如果能重來一次,我一定會做出不同的選擇。”粱淑宜的聲音逐漸哽咽。
“做了六十五年夫妻,我們共同經曆的所有風風雨雨,如今都成了我心中最珍貴的記憶。羲爺,你等我,我很快,就會去陪你,繼續我們未完的緣分。”
粱淑宜的眼眶終於承受不住淚水的重量,兩行清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滴落在輪椅上。
隨著她低沉的命令,“推我上前,向羲爺獻花。”
保鏢推動著輪椅,向著安放著羲爺遺像的靈台靠近。
趁眾人因她的真情告白而稍稍放鬆警惕之際,粱淑宜的手悄然滑入輪椅的隱蔽處,在眾人未察覺之際,已緊握於她枯瘦卻有力的掌中。
獻花之時,亦是生死一瞬。
粱淑宜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決絕,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槍口精準無誤地抵在了安然腰間。
安然的臉上驀地一抽,震驚、恐懼交織在一起,卻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那一刻,空氣仿佛凝固,時間停滯,所有人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江淮年的瞳孔驟縮,恐懼將他淹沒,耳邊是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
周圍的保鏢和警方同時舉槍對準粱淑宜,但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這麼多把槍對準我啊?”粱淑宜瘋魔地笑著,“要不要賭你們的槍快,還是我的槍快。”
死寂的會場,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驚呼與混亂。
“粱淑宜!放開她!”江淮年的聲音幾乎撕裂了空氣,帶著一種歇斯底裡的絕望,震顫著整個會場。
“你恨的人是我,要報複就衝著我來,彆傷害她!”
他的雙眼赤紅死死盯著粱淑宜,懇求與憤怒交織成一張複雜的網,緊緊束縛著他的心。
他雙手緊握成拳,青筋在蒼白的皮膚上暴起,猛地向前邁出一步。
“站住!”粱淑宜瞪大的雙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仿佛一頭被激怒的母獅,槍口微微顫抖,但依舊堅定地指向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