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家人乾活利索,柴房的架子搭完了,灶房的架子也搭完了,活家子開始給牲口搭窩棚。
男人家打板子,打架子,女人家編草簾子。
岑老太的意思是乾脆仨院一堆兒整出來吧,他們大房的牲口棚養大型牲口,牛啊,羊啊,豬啊啥的。
二房三房的院就養點小型的牲口,雞鴨鵝這種的。
光整這些就整了三天,累的他們哈不起頭,直不起腰,互相碾脖子,碾肩膀頭子,碾的酸爽的直叫。
好點了心裡開始長草了,一會兒扒頭朝外瞅瞅,一會兒溜達到村頭望望,咂巴著嘴兒,不是滋味的回來問岑老太“娘,衙門咋還不來人兒,糧不會不給咱了吧,要誆咱?”
岑老太用胳膊撞開老三兒媳婦,左手掀開蓋,右手舀水“眼皮子淺的東西,衙門,那是衙門,吐口唾沫都是釘兒,再者說了,全鎮的人兒都知道這事兒,能誆咱?臉要不要啦?”
岑阿寶也盼呢,一天溜達柴房好幾趟。
她打著哈欠往外瞅,密麻的人推著車浩浩蕩蕩的往她家這邊趕呢,她樂的直拍腿“奶,來了,來了,咱的口糧來了。”
“真的啊?”
岑老太撂下鏟勺,倆手往衣裳上一抹,騰騰往外走。
李香放下要編的草鞋底子,樂的直呲牙。
岑家小子們歡呼的發出喔喔的聲音。
岑老大哥仨有眼力架兒的上前幫忙。
溜達兵先上下打量了岑家房子一圈,咳了聲“久等了啊,亭長這些日子才忙完,所以這糧晚了一日。”
“不晚不晚。”
“對,我們聽亭長安排。”
得了令,岑老大哥仨渾身是勁兒的卸糧。
岑阿寶擱屋裡跑出來,小手不大,勁兒挺大,挺能拿,一手拿著摞一堆的空碗,一手提著個水壺。
小人兒走的慢騰騰,一走一晃,倆胳膊跟蹺蹺板似的“俊俏大哥哥們,你們推這一路過來老辛苦啦,快喝點水。”
溜達兵覺得岑阿寶這娃真招人稀罕,趕忙接了過來。
岑阿寶又把岑老太拉邊去,嘀咕幾句,沒一會兒岑老太拎著隻風乾的野雞出來了塞給溜達兵們“聽嬸子的,拿著,農家沒啥好玩意兒,平日下酒吃點。”
溜達兵們走前臉上有了笑模樣。
岑阿寶這麼說的。
奶,閻王好過,小鬼難纏。
這些溜達兵在鎮上這麼多年了,認識挺多人,挺多鋪子,小道消息也挺多,咱得哄好了,不能得罪,備不住求人頭上了呢。
人過日子不能從房頂開門不是?
“娘,全卸完了,您放心,我們可小心了,袋子沒弄破。”岑老大道。
“嗯,都按照阿寶說的擺架子上了,每個糧中間還留著兩指頭的縫隙兒。”岑老二道。
岑阿寶跟在岑老太身後挨個柴房檢查。
真彆說,一進來就滿滿的安全感。
“老岑家!你們個缺德玩意兒的,給我出來說清楚!”還沒從有糧的喜悅中緩過神來呢,被這潑天的聲給整的心裡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