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日又一日,捱過了二伏,就在進入三伏的時候,趴在炕上的岑阿寶扇著扇子覺得眼皮直跳。
她嘟囔著總覺得有啥不好的事兒呢。
隔著窗子岑阿寶聽著三叔被村長叫走了。
過會兒三叔就回來了,沒進屋,站在院子外頭“娘,給我燒點艾草熏熏,再燒點艾草水洗洗。”
聽了這話,岑阿寶一骨碌爬了起來“三叔,咋了?”
岑老三歎了口氣“死騾子那光棍還記得不?死了,死家三天才知道,住旁邊的人就聞著有味兒,不是啥好味兒,臭哄的,還有蒼蠅掙了命的往裡飛,進去一看,嚇的那人啊。”
“那光棍死炕上了,旁邊還有碗螺子肉也臭了。”
“這光棍渾身漲紅,很多地方都紅腫潰爛了,蛆蟲順著肉洞鑽出來。”
“還有許多老鼠在吃。”
“這是鼠病吧。”岑老太嚇的嘴都白了,哆嗦著手去煮艾草。
“村長呢?”
“村長派家裡婆娘去鎮上了,這事必須得跟亭長彙報,如果隱瞞的話,全村的人都得下大獄。”
咣咣咣三道敲鑼打鼓的聲在村裡響起。
鎮上來人了,溜達兵們邊敲鑼邊喊著。
意思是村裡發現了不好的病,都在家待著,彆可地亂溜達。
溜達兵還把進過光棍家裡的娘們、村長還有岑老三一家子單獨抻了出來。
岑老太被推搡的差點跌倒“乾啥乾啥。”
“都跟那人接觸了,得熏艾草,你們身上也得熏,還不能在現在的房子住了。”
“那在哪兒住?”
溜達病指了一處離村房很遠的地方“會給你們搭個窩棚,先住那兒,住上個十日,你們沒啥事再放你們回去。”
又說“誒,可彆不知足,沒燒了你們房子不錯了,就那光棍家連人帶房都被燒的乾乾淨淨的。”
小漁村村門口站著溜達兵,看著他們,不能出去。
當岑家人被領著來到住的地方前,沉默了。
窩棚。
實實在在的窩棚。
還沒岑家騾子、倆牛住的地兒好呢。
四個木框子往地上一支,上頭頂了個嘩啦嘩啦作響的蓋,地上鋪著草甸子。
而且還不讓帶鍋出來,也不讓生火做飯,說是旁邊都是林子啥的怕走水。
岑老太一屁股坐下來,把多帶出來的衣裳鋪地上,讓阿寶坐下“得,跟逃荒也沒啥區彆了。”
又點的岑老三“把你欠的,你要不去看那光棍,我們能這樣?”
岑老三蹲地上,悶著頭“娘,我以為他也就是個小病,誰曾想……”
岑阿寶小大人似的拍拍岑老太的手“奶,事都已經發生了,咱就笑著麵對,得虧沒被傳……”
說到這兒,岑阿寶拍了下腦門“奶,我覺得咱們得防患於未然,這都是一個村兒住著,要萬一不小心中了呢,咱整點喝吧,可彆最後把咱都燒咯。”
“藥方子倒是有,後山也能采著,但是咋熬?根本不讓咱熬啊。”岑老三犯愁的說。
好像有點晃眼,一盞燈籠從遠到近的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