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咬咬牙能堅持,可牲口不成,熱的它們鼻孔放大,甩著頭甩著尾巴死活不走了。
“停下來歇歇吧,給它們喂點草料和水,它們要是死了,咱可遭罪了。”
全村人停下,撲通過坐了下來,盤腿的,哈腰的,躺著的,把糧,水掏了出來,往嘴裡塞餅子,喝水。
塞好幾口餅子,隻敢喝一小口水。
不敢多喝啊,怕沒水了。
就方才走這一路就能瞅著路邊的小溪淺多了,都露出石頭和泥巴了。
牲口可比人能喝水,造起來沒完,就聽著有的村民愁的,跟自個家牲口對話“你少喝點,少喝點。”
岑阿寶這頭見水少了便偷偷用神筆寫出來補充上。
後頭冒出來吵吵巴火的動靜“李寡婦,你咋那缺德,啊,就你知道省水,故意放出你家騾子來搶我家的水。”
“我哪兒知道,我又沒看住,再者說了,這是岑家的水。”
岑老太一聽扯上她家了,趕忙出聲兒了“誒誒,都彆吵吵,剛跑出來就起內訌了?這樣的還能走下去麼?實在不行散夥得了,這樣就沒有誰碰了誰家糧食這一說了。”
一聽散夥,李寡婦怕了,她扯著倆娃估摸走不了多久就得死了“嬸兒,彆生氣,以後我看好我家牲口。”
岑老太耷拉著嘴角“咱的糧食和水都是有限的,全村子跑出來得互相幫襯著點,各家有的時候就吃各家的,沒有的時候互相幫幫忙,但絕對不能偷摸去拿人家水,拿人家糧的,有困難都跟村長打報告。”
村長點頭讚同道“對,打報告,岑家逃荒有經驗,咱得聽她們的,知道不的?”
“知道了。”稀稀拉拉應著。
岑老太心話了逃過荒還成香餑餑了。
接連走了三四天,路還是同樣的路,卻有種望不到儘頭的感覺。
岑老太壓低聲音悄麼問大兒子“咱是不走錯道了?你先前考武狀元前兒去的地方多,你覺得這路對麼?”
提及武狀元仨字,岑老大心裡一窒,麵上不顯“對,這條路又稱直腸子路,意思就是一條路通到底,再走走就好了。”
晌午,大夥兒拿出來吃東西,忽然有人哎唷了聲“這餑餑都臭了。”
岑老太一聽趕忙把做好的菜餅子拿出來,低頭一聞,也有股子悶不呲的捂巴味兒,她回頭喊著“咱大夥彆不舍得吃了,一次就掐那麼一口餓的走不動道,到頭來糧都扔了,現在天熱,捂不住了,先吃,趕緊吃,攢肚裡比扔了強。”
有的拿出來聞聞,隻臭那麼一點的也不在乎那些了,囫圇吞了下去,臭的爛的實在不行的才扔。
腳下發燙,有的受不住的騾子走路一跛一跛的。
岑家人熱的臉上的汗一直不停,汗珠子劈裡啪啦往下落,不一會兒,整個前胸後背都濕了,一擰就能擰出老些汗。
人一出汗就愛渴,渴了就得喝水。
可他們的水都是有數的,早晚會喝完,喝完了咋辦?
岑老大王老大讓大家夥兒原地歇息,他們幾個腳程快的,體力好的,往前走一段,瞅瞅有沒有能打著水的地方。
他們走後,村子的人搭帳篷,拿出草甸子,被褥墊地上讓娃們歇歇。
岑家的親家莊家那邊忽然傳來了壓抑的哭聲。
岑阿寶耳尖,一下聽見了,她拽了拽岑老太“奶,我好像聽見姑母哭來著,咱去看看。”
莊家搭了個帳篷,掀簾一瞅,岑召娟抱著六歲的兒子莊成哭成了李三娘。
“咋?你哭啥?”岑老太問。
娘這麼一問,岑召娟哭的更凶了“娘,成子好像不行了。”